“小龍,這是半兩銀子,你自拿去書院花用,如果不夠你跟奶說,奶的私房厚著呢。”
宋小龍哭笑不得,他奶還是把他當小孩,跟小時候一樣三五不時的給他偷偷塞銅板,連忙拒絕道:“不用不用,爹娘給的足,我身上有錢,我還在外頭書塾接了份抄書的活,手頭寬得很,奶您就不用給我錢了,我長大了。”
宋婆子臉色一板,道:“哪裡夠?人家都是那書院是吞金獸,樣樣都要花錢,上個茅廁都收錢,你收著,好好念書,以後做大官了給奶奶求個誥命。”
宋婆子沒有文化,可她愛看戲,宋家村有兩個地主,做壽嫁女娶親都會請戲班子來村裡唱大戲,戲文裡就有說那些體麵的誥命夫人,那是宋婆子畢生的夢想。
中午日頭大,宋老爺子就收拾東西回家裡,今兒得了三尾魚,一路上心情很是不錯。
回到家見最有出息的小孫子來了,直道怪哉,今日怎麼運氣這樣好,比李家的老頭子還吊得多,原是他家的小孫子回來了。
宋小龍在他二叔家用了午飯,在他二嬸刀子一般的眼神下,提著一尾魚往回村東的家。
他進了院子後就提著魚往廚房去,“大嫂,我家來啦,給你提了一尾魚回來做魚頭豆腐湯補身子,保準馬上給我生個小侄子出來。”
大龍媳婦嘴裡含著笑,他這小叔子最會討人喜歡了,明明是自己想喝魚湯了,偏還要作怪到她身上了,她倒是希望借小叔子的吉言。
宋荷在堂屋做針線,身體有原主的記憶,所以最近是越做越順手,還做出癮來了,今兒弟弟回來了,逮著他量尺寸,預備給他做一件厚實的秋衣。
“姐,這是做給我的新衣裳吧?”
“這衣裳又沒寫你名,誰說是做給你的?”宋荷嗔道。
他宋小龍是何許人也?哪裡看不出姐姐在逗她,家中男子隻有他會穿淺色的衣裳,爹和哥哥們要做活計,平時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忙不迭上前獻殷勤,又是給宋荷捏肩捶背,又是端茶遞水,好話一籮筐的倒。
“我姐那真是人美心巧,這針線拿在手裡跟變戲法似的,做得多齊整,就是那蘇杭的繡娘來了都要讚一句巧手,我那姐夫上輩子莫不是救過我的命吧?白得了我的好姐姐去。”
宋荷起身,摸了摸坐在板凳上吃瓜子的宋小龍的頭,上輩子她沒有兄弟姐妹,這輩子有個這樣討人喜歡的弟弟,真是讓她過足了做姐姐的癮。
晚上,宋勇夫婦和兩個兒子一起回來,一家人又熱鬨了一番。
大龍媳婦喝了一口今天的魚湯,湯還沒到肚裡就吐了出來,一旁的宋大龍緊張道:“娘子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大龍媳婦最近身上確實不舒坦,隻以為是小日子要來了,便沒放在心上,當下便說無事,可能是最近累著了,準備起身去漱口。
誰知,剛從飯桌站起來走了兩步,兩眼一黑就暈倒了。
一家人亂作一團,劉玉蘭打發兒子去請宋保旺老爺子,這保旺老爺子是這附近兩三個村的赤腳大夫,誰家有個病痛都是去請他,宋大龍趕忙跑去。
劉玉蘭和宋荷一起把大龍媳婦抱到裡屋,摸她額頭,沒有發熱,母女倆給她換了身衣裳,又淨了手和麵,宋大龍就趕著牛車回來了。
宋勇和宋小龍在外頭,不好進裡屋,見到老爺子來急忙上前攙扶,“保旺叔,這麼晚了還勞駕您過來。”
宋保旺擺擺手道:“老頭子早就習慣了,大夫便是這樣,待看過侄媳,你給我打一壺好酒孝敬我老頭子就是了。”
宋家酒鋪也算小有名氣,宋保旺就愛喝那一口馬尿。
“應當的應當的,一會讓大龍給您提一壇新來的秋日紅回去。”
兩句話的功夫,就到了宋大龍夫婦所住的東廂房,宋荷和孫玉蘭急忙讓出道來。
宋保旺先是摸了脈,點點頭,又去看了眼珠子,方才開口道:“勇侄啊,這秋日紅你恐怕要給我提兩壇才行了,你大兒媳這是有身子了,約莫一個月,這兩日是累著了,休息會就能醒,不需要吃什麼藥,平日裡吃好喝好就行。”
一家人先是一愣,要知道這些年來大龍媳婦吃了多少藥,拜了多少香肚裡都沒個動靜,一家人都能接受她不能生這個事實了。
這突然之間就說有了,一家人先是一驚,然後是狂喜,試問誰家不喜歡多子多福呢?就是宋勇夫婦在外也常被人說三道四,這下子去了五年的心病,孫雲蘭歡喜壞了。
一旁的宋大龍傻眼了,他媳婦這就有了?
宋荷也高興,他小弟那嘴莫不是開過光吧?話是中午說的,這晚上就有了,要不問問小弟她幾時能發財?
劉玉蘭上去就拍了兒子一頭,“傻小子,還愣著作甚,還不快送你保旺爺回去,家裡那三壇秋日紅,都給你保旺爺提去。”
當然,銀子也不會少,可這並不需要說出來,宋保旺也相信他們絕不會少了自己的診金,樂嗬的跟宋大龍去提酒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