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哭呢?宋林雲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時間到了。
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宋林雲經常在晚上哭,最開始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但哭著哭著,他好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將生活的苦難全部在晚上宣泄出來,他以為這樣會讓他好受一點,但他錯了。他開始變得悲觀,他覺得生活沒有意義。
青春好像一場荒唐的遊戲,玩家累死累活地想要通關遊戲,卻又進入了另一個累死累活的遊戲。那場遊戲的結果好像也沒那麼重要,它隻是人生這款大型遊戲中的一環,而最終的結果呢?人固有一死。
他有的時候渴望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因為這樣他就不用那個顧及彆人,他的生活也會好過很多,就算他即將單槍匹馬。他羨慕極了這樣的人生。
他無數次向那樣的生活靠近,比如他的成績。一個憑自己的努力考到區裡最好高中的人,在一年內跌到年級倒數。為什麼呢?因為半山腰真的太擠了,他想到山下。可他又覺得這樣不值,於是他又將學習撿了回來,他開始考試壓分。壓到什麼程度呢?壓到他所有文科成績加起來才能超過他數學的成績。
但這次的流淚讓他覺得有些荒唐,他覺得無原因的流淚好像有了原因。
退養這件事他幻想過無數次了,在幻想中它是解脫,但實際上呢?他現在覺得是另一道枷鎖,另一道更加讓人窒息的枷鎖。
在男人走後,他甚至想象不到他到底有什麼價值,讓男人一定要把他帶回去。宋林雲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酗酒,家暴,那個男人好像都沾邊。
但宋林雲永不後悔。
隨便吧,哭就哭吧。
一家人誰也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
宋林雲按照正常上學的時間起的床,起床氣一向很嚴重的他早上有些低迷。一直低迷到看到自己的盛世美顏之前。
剛剛洗完臉,臉上還沾著水。水珠勾勒出鮮明的下頜線,他抿了抿薄唇,唇色現在是嫩粉色的。目光向上移動,右眼下不遠處有一顆眼下痣,他眨了瞎眼,長長的眼睫毛上積攢的水珠順著臉頰滑下。他眯起那雙眼角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唇角微微勾起。
校草日常自戀。
他到客廳吃早飯,弟弟姐姐都在,像是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吃完飯,宋林雲還像平常一樣準備出門上學。
“忱忱。”“哥。”
他聽到姐姐和弟弟在叫他。一個比他大七歲,一個比他小一歲。
“彆走。”
宋林雲從來都不是個心軟的人:“我又不是去死。”
好好的氛圍被宋林雲毀的一乾二淨,於是他姐姐說:“行了你趕緊滾吧。”
他準備出門,聽到母親在廚房“哼”了一聲,宋林雲看向廚房,母親還在廚房中忙碌著,他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父親還坐在昨晚的位置。宋林雲突然覺得走之前不停母親罵兩句挺難受的,於是問:“媽,沒啥跟我說的了嗎?”
“說什麼?一路走好?”母親已經回到了平時的狀態,打趣道。
行,可以走了。
他前腳剛他出門,母親後腳又說:“我給你收拾東西,給你寄過去。在那彆受委屈了,這兒又不是不讓你回。啊!聽見沒有?”
宋林雲有些出神,他曾經無數次想要逃離的地方在今天徹底逃離了,他卻並沒有感到什麼落寞。
“知道了林女士。”這是宋林雲第一次這樣叫她,“您再罵我一句。”
“滾吧。”
“得嘞。”
宋林雲去了學校。
今天裡麵穿了校服。喲真巧,老許查呢。去跟她打個招呼。
“老師早上好!”
老許一回頭看到宋林雲,想都沒想:“宋林雲你又沒穿校服!”
宋林雲一邊後退一邊把防曬服的拉鏈拉下:“我穿啦!”
老許又氣又沒話說。
宋林雲到了班級,他親愛的同桌還沒來,他也不打算換座位,他懶,就算坐一學期修羅場都沒事。再說,他比較獨,哪個同桌都無所謂,彆看他看著外向,朋友挺多的,實際上真正可以談心的也就祁夢一個。
還沒到早自習,他的班主任倒是已經來了,那個被眾人所慶祝的班主任——楊野初。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宋林雲明白了各位女生為什麼會歡呼。那人看著二十五六歲,身穿一身黑色西服,白色襯衣,身材算是一等一的了,他眼神深邃卻被那副金絲框的眼睛所遮擋。他應該算是大部分女性的理想型了,看著沉穩卻又不失少年氣息。
七點二十分,照理說早自習還沒上,但許多班級已經傳來朗朗的讀書聲,隻有八班在班主任在的情況下依然吵鬨。
七點三十分,早自習開始,楊野初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清了清嗓子,用乾淨的聲音說:“諸位,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