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刮來,鬆息抬頭一看,剛剛還晴空萬裡,現在已是陰雲密布,希望不要下雨的好。
她放下手裡的兩大袋木炭,拍了拍手,轉身出去迎接寧擎,她還沒走到門口就碰到了他,“侯爺怎麼來這麼早?”
寧擎指了指仟風手裡的小酒壇,“去廣聚樓給你帶了點白桃釀。”
她眼睛一亮,“謝謝侯爺,我這才剛開始準備,要不你去書房坐坐?”
她領著寧擎向院裡走去,順手提起半路放在地上的木炭袋子。
寧擎一聲不吭伸手從她手裡奪走一個袋子,他走進院裡,看到地上擺了四根圓木段,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嘿嘿,今日在院子裡吃燒烤。”她一邊比劃著,一邊解釋道:“這中間晚點生個火堆,然後燒烤架擺這邊。”
她說完搬過一旁的燒烤架子,蹲在地上組裝起來。寧擎看了一會兒,也走到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組裝架子。
她組裝完一個架子,於舒然就來了,“侯爺你坐著休息吧,我去接王妃。”
等她帶著於舒然回來時,寧擎已經把第二個燒烤架裝完了。
於舒然看著院子裡又是木頭又是鐵架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要做什麼?”
“今日在院子裡吃燒烤。”鬆息把木炭袋子提了過來,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傻站著,提議道:“王妃要不去我屋裡休息一會兒,我們剛開始準備,還要等一會兒。”
“不用,我在這看你們準備。”
於舒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新奇,想看看他們到底還要做什麼。
鬆息也不勉強,抱起袋子往燒烤架裡倒木炭,“王妃之前吃過燒烤嗎?”
於舒然呆呆地搖了搖頭。
“那正好帶你體驗一下,一會兒還可以坐這圍著火堆烤。”鬆息看她一身華服,又看了眼地上粗糙的圓木段,有些過意不去,“我讓人給你搬個凳子來吧。”
於舒然擺了擺手,“不必。”
她捋了捋裙子坐在了凹凸不平的木段上。
鬆息還是讓人給她拿了毯子和墊子。
寧擎麻利地把木炭倒進另一個燒烤架裡,於舒然有些好奇道:“侯爺原來也吃過燒烤嗎?”
“吃過。”
想想也是,寧擎雖然是侯爺,卻也在軍營呆了許多年,這行軍中烤食也不奇怪,自然不會跟她這個深閨女子一樣,連個燒烤也沒吃過。
鬆息看收拾地差不多了,準備去廚房把食材拿來,“侯爺幫我把那個小桌子撐起來可以嗎?我去拿點菜過來。”
於舒然見隻有自己一人閒著,有些不好意思,起身道:“我也幫你。”
“王妃你休息就好。”
於舒然自然不肯,硬跟著去了廚房。
鬆息隻好讓她拿了個裝著蔬菜的竹簍。
兩人走回院子,雲竹慌慌張張地跑來,大喘著氣道:“公子,瑞王來了。”
景知隱進來看著院中三人,笑著問道:“怎麼都這樣看著我?”
“王爺來這做什麼?”於舒然不悅,她明明沒告訴他今日要來這。
“瞧王妃這話說的。”景知隱走到她身邊,“我聽王妃這麼晚了還出府,自然是不放心。”
“隻是,王妃怎麼來這做起丫鬟了?”
“我願意,王爺連這種小事都要管嗎?”
景知隱笑了笑,“王妃開心就好。”
鬆息雖不是很想留他,但也不好趕他走,便道:“王爺若是不介意我這地方簡陋又沒人伺候,我是不介意王爺留下來吃飯的。”
景知隱一屁股坐到了給於舒然準備的軟墊上,看著幾人忙活。
鬆息接過於舒然手裡的菜簍子,這才看到她裙子濕了一大片,她又看了看菜簍,果然還在滴水,“唉,都怪我。”
於舒然不想顯得自己太嬌生慣養,隨手拍了拍濕掉的地方,“無事,一會兒就乾了。”
“這濕的穿著也不舒服,一會兒燒烤估計身上還會沾上煙味,你若是不介意,跟我去換件衣裳。”
她拉著於舒然去了自己的房間。
景知隱盯著手上忙不停的寧擎,“這長安也真是厲害,能把寧安侯和我的王妃使喚得團團轉。”
寧擎擺弄著手上的木柴,根本不理他,景知隱有些自討沒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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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息在衣櫃裡翻了半天才拿出一套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平常幾乎都穿男裝,隻有這一套女裝,前些日子剛做的,就穿過一次。”
於舒然看著她手上深艾青色的上衣和白色長裙,忽然有些好奇她女裝是什麼樣子了。
鬆息立在門口等她,沒過一會兒見到了到處閒逛的景知隱,“瑞王怎麼走到這來了?”
景知隱走了過來,嘴角一勾,“寧安侯太無趣了,跟他待著難受。”
鬆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人不請自來還嫌這嫌那,真慣著他了。
景知隱一把拉過她說道:“長安,你這請王妃吃飯也不請我,這畫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王爺想怎麼算賬?是像王妃提議的那樣換個男人還是怎樣?”鬆息現在對他已經不怎麼害怕了。
“我既然答應了王妃就不會反悔,可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景知隱抬手勾上她的下巴,輕輕說道:“你畫我的時侯都是怎麼臆想我的?你若是讓本王高興了,我心情一好說不定能滿足你的願望。”
她咧嘴一笑貼了上去,一手搭著他肩,一手在他胸前輕輕磨蹭著,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眼他的下身,聲音嬌柔地說道:“好啊瑞王,怎樣才能讓你高興呢?”
景知隱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瑞王既然如此厭惡我,又何必動不動就來撩撥我?”
景知隱抬了抬眉,有些意外,“怎麼?你不是傾心於寧安侯嗎?還怕被撩撥嗎?”
她冷笑一聲,後腿一步跟他拉開了距離,“那倒不是,就是覺得王爺這樣做實在有些無趣。”
“無趣?”景知隱眼神有些玩味地看著她,“你懂什麼?”
鬆息抬眼看著他,唇角一勾,“王爺覺得寧安侯那樣的人,你會不會想看他情不自已的樣子?”
她眸光狡黠的像隻狐狸,景知隱愣了一下又大笑起來,“長安啊長安,沒想到你竟跟我是一類人。”
鬆息眉眼彎彎道:“王爺這可高抬我了,我跟王爺的趣味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哦?你說說怎麼不一樣了。”
“王爺無非就是覺得我不是個單純的女子,想看我不為人知的那一麵。可你又能得到些什麼?”鬆息抬眼看著他,眼裡已然沒了剛剛的笑意,“因為服了情藥求王爺,因為害怕王爺揭穿我女子的身份,我妥協王爺求自保,可王爺你得到的也不過是我的厭惡,恐懼,憎恨。”
她垂眸悠悠道:“我可沒有像王爺一樣這麼重口味。”
景知隱臉上沒了笑容,“那你又能從寧安侯身上得到什麼?”
鬆息挑了挑眉,看著他,“王爺覺得我能得到什麼?莫非你從未從王妃身上得到過?”
她聽到身後的動靜,行了個禮道:“我去找王妃了,王爺自便。”
於舒然看景知隱站似乎很不高興,好奇地問她:“你跟王爺說了什麼?”
“沒什麼,又氣了他一下。”鬆息拉著她看了一圈,“如何?是不是有點大了?”
於舒然笑著搖了搖頭,“寬鬆些還挺舒服的。”
“那走吧,我都餓了。”
鬆息和於舒然回到院子時,蘇墨啟已經到了,他小聲問道:“怎麼瑞王也在啊?”
鬆息聳了聳肩,“不請自來唄。”
寧擎還在搭火堆,搭得簡直就是個完美的範例,她走到他身邊蹲下,“你眼裡還真是有活兒啊,怎麼這麼會搭火堆啊?”
寧擎眼裡滿是笑意,答道:“以前行軍駐營時常做。”
“行軍?”鬆息這才想起,他爹若是將軍,他應該也是武將出身,肯定是上戰場打過仗的,她也太後知後覺了,“怪不得你身上那麼多疤。”
寧擎手上一頓,轉過頭看著她,“你不喜歡?”
鬆息撿了根木頭搭上火堆,“不是,隻是覺得會很疼,不過傷疤也是勳章嘛。”
“公子,菜都準備好了。”
“好,那開始烤吧。”鬆息起身對眾人說道:“大家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動手,不必客氣。”
“勳章?”寧擎想了想,又笑了。
兩個燒烤架裡的木炭早就被寧擎點著了,現在炭火燒得正旺。
雲山和雲竹已經在一個燒烤架上烤了起來,紅瓷在旁邊幫忙。
鬆息拉著寧擎去了另一個燒烤架,“你想吃什麼?我烤給你吃。”
寧擎拿了一大把牛肉串遞給她。
於舒然和蘇墨啟吃著提前準備的小菜,喝著酒,一會兒看看兩邊的燒烤架,一會兒看看中間火堆上烤的兔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也很自在。
隻有景知隱一人默默地坐在圓木上,心事重重。
他抬頭看著鬆息和寧擎,又想起了鬆息剛剛對他說的話。
鬆息到處都找不到辣椒粉,寧擎拿過她手上烤的肉,“我來烤,你去找吧。”
鬆息對他笑了笑,跑去找辣椒粉了。
景知隱又看了眼正跟蘇墨啟說笑的於舒然,她已經很久沒在他麵前有過這樣的表情了。
他盯著眼前的火堆,過來好久,他起身走到於舒然身邊,“王妃有什麼想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