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什麼,托蒂從來沒因為這種小事糾結過,他習慣地抗起所有的指責和懲罰並且有種自虐的快感,似乎這樣鬥爭下去是他自我證明的方式,而被懲罰像是男子漢的驕傲一樣。
這是第一次,在保羅湛藍色的嚴肅目光中,托蒂突然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或者該怎麼辦。
他收回手,頹唐地坐回自己的座位,趴在桌上不動。
耳邊有桑德羅小聲的解釋聲音,PIPPO也在幫忙說話。
但他聽到了拆封的聲音,紙張抽出的聲音,過了幾分鐘,然後是PIPPO倒抽了一口冷氣的聲音。
完蛋了。
BOBO,快幫我按住桑德羅!
怎麼了桑德羅?你冷靜一下
嘿,桑德羅,Fran是傷員,你彆這樣,把手拿開
這次是真的打了一架,像是當初在警校的時候那樣,大多數是打彆人或者偶爾出現矛盾用拳頭解決,桑德羅一點沒留情;廢話,作為傷員他當然也沒有。
但大家按住的是桑德羅,終於每個人都在勸桑德羅,為什麼他還一點都不高興?
桑德羅的眼神絕望透了,喂,我就知道你也會像我當年一樣崩潰,但是那時候你過來理直氣壯地壓住我,然後說什麼活該你心理課不及格……
呸,活該你心理課不及格!
媽的,嘴裡都是血,一定是哪裡被咬破了,腥得他又想吐;為什麼每次打架都他媽挑在他不太能吃飯的時候,桑德羅你一定是故意的,沒血糖怎麼打架。
明明是你自己要看的,Calino姐姐又不是我殺的,你這是什麼眼神?我欠你什麼桑德羅?
你們不要拉著他,我看看他能不能打死我。
“BOBO,你把桑德羅拉出去。弗蘭你彆動,坐下。”馬爾蒂尼最終穩定下局勢,打的很狼狽的兩個家夥被分開,其中一個被拖了出去。
一片狼藉,白紙散落了滿地,托蒂把他們拾起來整理好,同時避免讓自己看到那些紙頁上的圖片;然後放回檔案袋裡,把白線一圈一圈繞上去,小心翼翼。
“弗蘭。”組長開口,措辭謹慎。
托蒂抬頭,把自己的右手伸出去,倒握著他那把配槍的槍口。
“弗蘭,你冷靜一下,我沒準備收你的槍。”馬爾蒂尼伸手把他嘴邊的血痕擦了擦,“說句話,弗蘭,或者喝杯水。”
托蒂保持著遞槍的姿勢沒有動,也沒有看對方,神情冷漠。因紮吉走過去把槍從他手中拿開,然後按掉他僵直的手臂。托蒂沒敢看對方的表情——PIPPO一定滿臉歉疚,算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PIPPO,我得走了,你看著點弗蘭。”
他肩上被拍了幾下,之後聽著開門關門的聲音。
然後是一隻手輕輕揉著他的金發,PIPPO歎息的聲音。
那再也不可能是桑德羅的手指。
“弗蘭,我很抱歉……”
托蒂搖搖頭,隨手抓起手機翻看著電話薄,挑了一個號碼按下去。
“嘿,頭兒,我是弗蘭,”托蒂按住了因紮吉想要過來搶電話的手,“沒什麼事……我就問問,現在你還要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