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你晚上有空嗎?要不要留下一起吃個飯,我還叫了小梨和井川她們,之前大家和林沐之間有些不愉快,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互相熟悉一下。”
琴酒看著烏丸蓮耶的眼鏡框,揣摩著他話裡的意思:到底真想留他吃飯呢,還是就隨口客氣一句。
“我……”正要回絕,衣擺忽然一緊,低頭瞥一眼,是林沐扯住了他的衣角,琴酒心中一動,到嘴邊的話變了意思,“……有空,我也很久沒在大人這裡吃過飯了。”
*
林沐嘴邊叼了一支煙蹲在紅房子的圍牆邊發呆,喝了一肚子茶水的琴酒從客臥的廁所出來,正看見林沐佝僂的背影。
他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輕輕踢了一腳,然後靠在牆上:“哪來的煙?”
林沐拍了拍身上塵土,站起身把手裡的煙盒拋給他:“不是你燒給我的嗎?”
琴酒接住,看了一眼,正是他留在棺材裡的那盒,他捏出一支:“打火機?”
林沐從兜裡摸出,再次拋給他,低著頭,嘴邊的煙一口也沒進口腔,隻讓它在嘴邊靜靜燃燒,仿佛這東西隻是個安撫奶嘴:“你剛才乾嘛?”
“你說乾嘛?”
林沐沉默片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還是懂的。就是,你家大人,看起來可不像你嘴裡的正常人。”
林沐抬頭看他:“你是不是跟他學了不少?”
“嗯。”
“你以前經常來這裡嗎?”
“小時候來的多。”琴酒的視線落在圍牆兩邊的道路上,時不時有忙活晚餐的廚師或者保鏢走過。
林沐又低下頭,聲音淡淡的,像風一樣從耳邊刮過:“那,以後呢?”
嘴邊的煙灰掉了半截。
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琴酒感覺自己好像一來到這個地方,總是會思慮過度。
“不知道,有事就會來,但是他一般沒什麼事必須要當麵說才行,電話聯係更好。”
“哦,也是。”林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重新蹲回到地上,靠著牆,換了個話題,“你知道俄狄浦斯嗎?”
琴酒頓了一下,才道:“知道。”
又過了幾分鐘。
“彆怕他,他就是個老不死的變.態。”
林沐的聲音很小很壓抑,也不知是說給自己的還是說給琴酒聽的,但是琴酒聽到了。
他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再聯想“俄狄浦斯”,琴酒愣了一瞬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彆衝動。”
林沐“哼”了一聲:“早晚……”
“喂,你們兩個。”烏丸蓮耶拄著拐杖出現在前方的道路上。
林沐和琴酒兩人瞬間將手裡和嘴邊的煙頭丟到地上,一腳踩滅火光。
烏丸蓮耶招招手:“小梨和井川已經到了,準備開飯。”
“好。”林沐大聲回他,然後站起身。
林沐經過烏丸蓮耶時,烏丸蓮耶聞到一股濃烈的煙氣,於是又嚴肅地對林沐說道:“林沐,戒掉。”
林沐指了指琴酒:“不是我,他抽的。”
琴酒正想否認,卻想起他現在已經被允許在他麵前抽煙了,於是低聲認了一句:“是我。”
烏丸蓮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最後盯著琴酒道:“你們現在倒是處得還挺好,看來林沐不怪你當時騙她了?”
琴酒瞥一眼林沐:“應該是吧。”
“嗯,挺好,你們以後應該還有機會合作。”烏丸蓮耶拍拍琴酒的肩膀,“吃飯吧,今天有你喜歡的櫻桃派。”
“謝謝大人。”
長桌上擺了很多盤子,烏丸蓮耶讓林沐坐在他的左手邊,右手邊則坐著湯淺梨和井川,琴酒在林沐旁落座。
林沐不怎麼想吃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然後就一直盯著對麵的湯淺梨。
這是她第二次見湯淺梨,如果她真的是湯淺理奈的話,今年應該也有五十多歲了吧,那烏丸蓮耶應該不是她的哥哥,倒是更可能是她那傳聞中的丈夫。
所以,她對她家突然住進來一個女人是什麼想法呢?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湯淺梨放下刀叉,優雅地掖了掖嘴角,看向林沐。
“因為你長得很好看,所以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林沐隨口道。
“謝謝。”湯淺梨微笑,這種禮貌性的微笑簡直和烏丸蓮耶一脈相承,“你的頭發,我找人給你重新修剪一下,還有身上的衣服,明天量了尺寸,做幾身合身的吧。”
“不用這麼麻煩。”
烏丸蓮耶漱了漱口,接著湯淺梨的話道:“林沐,你聽小梨的安排吧。”
林沐瞥一眼井川,她一直在低頭認真吃飯。
真想豢養金絲雀啊,行啊,那我就好好教教井川吧!
“是。”林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