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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合衣躺在床上,一直沒睡著。
或者說,他自己也根本沒想睡。
從林沐到製藥廠之後,他的思緒一直都很亂,越想越理不出頭緒。
一個月前,琴酒見過貝爾摩德之後,林沐來酒吧找他。
他說:“你不是懷疑流火被她們抓走了嗎?你跟著我去見烏丸蓮耶,我能幫你把流火救出來。”
林沐當時心裡應該已經有一個大概的計劃了,但是他提出這個計劃之後,林沐隻是猶豫了幾秒,就答應下來。
其餘林沐什麼也沒問。
琴酒一向會做備份,直到臨行前,他按住林沐的靈魂寶石道:“你的靈魂寶石不是可以切開嗎?以防萬一,你留一半,不,一半太明顯了,你留三分之一給我保管。”
林沐真就留了三分之一給他,其餘也沒有多問。
她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呢?
夜風微涼,琴酒攏了攏風衣的袖口,側躺著看向窗外。
自從進入黑衣組織以來,琴酒沒有想過彆的路,就像林沐成為魔法少女一樣,這是一條不歸路,除了一條道走到黑沒彆的選擇。
約見城寶小市、交還伏特加的信是臨時起意,但是麵對林沐誤會他們兩人的關係而不加解釋是刻意為之。
目的就是試探林沐到底對他有幾分好感。
試探出來了,琴酒就知道怎麼利用她讓自己的生活再回到正軌。
原本一切都在照他的計劃進行,可是從布拉莫斯那貨突然拿著生瀨的照片去找林沐,然後他臨時起意把她帶了出去,事情發展就像脫韁野馬,一發不可收。
琴酒把胳膊放在腦袋下枕著。
他完全搞不清林沐到底怎麼回事?
不蠢不笨,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聰明,可是居然會陷入這樣的圈套。
他當然是不屑於利用女人,隻是當時正好她在身邊而已。
不用白不用。
琴酒的眼神一直盯著窗外,忽然一個黑影從窗外閃過。
琴酒一下子翻身而起。
沒看清是誰,但直覺卻告訴他,那就是林沐。
琴酒輕輕打開門,貼著牆走到後門,繞過保鏢的巡邏從圍牆的矮處一躍而過。
腳尖落地瞬間,他就看到路口被幾個魔法少女圍住的林沐。
林沐背對著他,斜挎著一個包,見到來人仿佛是意料之中。
她從包裡掏出一遝紙,嘴裡叼著一隻筆,拔下蓋子劃拉幾下。
林沐翻了幾頁,似是找到了對麵幾人的資料,然後把紙麵向來人,對她們說:“是你們吧?”
對麵三人不明其意地點點頭。
林沐看著她們,認真道:“我是林沐,你們彆跟著湯淺梨了,跟我走吧。”
對麵三人相互對視幾眼,嘲諷地笑了幾聲。
林沐的語氣依舊不徐不疾:“再說一次,你們彆跟著湯淺梨了,跟我走吧。”
對麵的笑聲停了下來,三人身上的裝束瞬間變成魔法少女的紅藍黃色的長裙,提著劍,挽著弓,做出一副戰鬥的狀態。
“最後一次,你們彆跟著湯淺梨了,跟我走吧。”
林沐等了一秒,見三人並不準備聽話,手上的三張紙被她指尖瞬間飛出三根銀絲穩穩釘在了一旁的圍牆上。
對麵三位魔法少女一前一後一上三麵夾擊林沐。
琴酒的視線被三人擋住了,他往前走了幾步,被圍在中間林沐似乎一動未動,隻看見她肩上的包忽然掉落在地。
腦子還未做出反應,心中一動,喉嚨就已經將聲音發了出去:“喂,林沐。”
下一刻,一聲微乎其微,卻異常清晰的碎裂聲在靜謐的月光下炸裂開來。
接著,圍住林沐的三位魔法少女同時應聲倒地。
四周突然死寂無聲,剛才站在中間的身影完全暴露在琴酒的眼前。
她的腳上沒有穿鞋,腳尖輕點在半空中泛著月光的銀絲之上。
琴酒微微抬頭。
是照片上那件竹綠色的吊帶齊踝長裙。
眼前人長發如瀑,膚若白瓷,裙似碧湖。
微風驟起,吹得發絲肆意飛揚,身上漣漪層層,心間湖水漾漾。
林沐抹去臉上點點血跡,微微側頭,垂眼看向聲音的來處。
嵌在額間如盛開的白梅般的靈魂寶石泛著銀色的幽光。
仿若神跡。
琴酒呼吸一滯。
烏丸蓮耶是怎麼形容地來著。
哦。對了。
那是嗜血又驚人的美麗。
“你叫我?”飄渺之聲穿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