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烏丸蓮耶的講述,琴酒沉吟半晌,才問:“這麼說,現在的林沐根本不是湯淺會長的對手?”
烏丸蓮耶將指尖的煙放在煙灰缸的缺口處:“是。所以你剛才做了一個很明智的選擇,林沐不會贏的。”
“可是,如果她當時對湯淺會長有所保留,並沒有……”
烏丸蓮耶用笑聲打斷琴酒:“你覺得可能嗎?以她的性格,不說當時的小梨是真的在幫她解決她內心難以消弭的愧疚,她是真的把小梨當成她那位朋友了。就是對你,你當時是以什麼身份接近她的?”
“陣,是逃犯,你可是逃犯那!你屢次三番利用她,她難道不知道嗎?可是,她最後把你怎麼樣了嗎?”
烏丸蓮耶看著琴酒,頓了一下,才道:“沒有。甚至就在剛剛,她還在幫你擋槍,剛才那情勢,她要是再慢一點,靈魂寶石就碎了。”
“嗬,談何勝敗,她連入場券都沒拿到。”
“陣,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她原本可以過得很逍遙,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烏丸蓮耶往前靠了靠,詭譎地笑,“你信不信,下一次見麵,就算我把你做的所有事都攤在她麵前,然後讓她選自裁,還是救你,她同樣會毫不猶豫地選你。嗯?”
琴酒與對麵烏丸蓮耶鏡片後的眼睛對視片刻,最後輕笑一聲,把指間的煙叼到嘴邊:“也是,是我多慮了。”
“大人,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你們剛才為什麼要用狙擊槍?想來魔法攻擊應該更快更準,要是剛才用了,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死了。”
琴酒話剛出口,突然想起了烏丸蓮耶話中提到的林沐和湯淺梨的關聯,神情一頓,猜測道:“大人,林沐是不是能感應到所有靈魂寶石的存在?”
烏丸蓮耶扶了扶眼鏡,身體後仰,鏡片反射著頭頂的白光,身形卻遁入屏風的陰影之中,琴酒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聽到他緩緩道:“陣,當年把你接回來,真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
“流火,流火,我真的錯了……你先收手……”
林沐在房間逃竄,流火拉著弓在後麵追。
“啊……衣服點著了……疼疼疼……”
“你大爺的,林沐!你大爺的……”流火用中文罵街倒是爽利,手中的弓弦一放,一支穿雲火箭從林沐的發梢掠了過去,“你過來,你tm給我過來,耍我們很好玩是不是?”
……
毛利蘭和生瀨兩人靠牆根站著,眼神追隨著房間裡亂竄的兩人。
生瀨眼裡氤氳的潮濕還沒褪去,餘光瞥見毛利蘭有些擔憂的眼神,微笑著對她道:“沒事的,小蘭,流火下手有分寸。你要喝點什麼?”
“水就行。”毛利蘭拉開餐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們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生瀨倒了一杯水放在毛利蘭手邊,“事情解決之前,小沐應該不想告訴我們她還活著吧?”
毛利蘭一愣:“是。她原本不想說,我勸了幾句,最後把她拖過來了。我沒想到流火前輩會這麼生氣。”
生瀨坐在毛利蘭旁邊,眼裡全是笑意,輕輕道:“彆擔心。流火不是生氣,她高興著呢。”
……
和流火鬨了大半天,最後兩人累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林沐久違地躺在客廳的地毯上,沒一會就暈暈乎乎地睡著了。
生瀨慢慢走過來,給林沐身上蓋了一條薄被,然後坐在沙發上,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林沐月光下的麵容。
“丘比。”林沐突然低聲嘀咕一句。
“什麼?”生瀨挪了一下位置,靠得更近了點,他發現林沐的眼睛並沒有睜開。
“你……讓……複活嗎?”
林沐有些口齒不清,大概是沒得到讓她滿意的答案,生瀨看到林沐皺了皺眉。
“這孩子……”生瀨歎了口氣,“總是思緒太多……睡覺也睡不安寧……”
生瀨扶了一下膝蓋,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把窗簾拉上,剛繞過茶幾,突然發現林沐已經醒了。
生瀨腳步停下,低頭輕聲問她道:“是我吵醒你了嗎?”
林沐搖搖頭,撐著地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對生瀨道:“生瀨叔,家裡還有烏龍茶嗎?”
“有。”生瀨從冰箱裡拿了一瓶遞給林沐。
林沐擰開,仰頭喝了幾口,然後把瓶子放在地上,盯著前方的地板發呆。
“怎麼了?你做噩夢了?”
“夢見朋友了,算不得噩夢。我很多年沒夢到她了,她的臉都已經模糊了,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背影。”林沐慢慢道,“生瀨,我之前不是打電話問你,斷了條腿的那個人嗎?我這次見到他了。那件事,你還有什麼印象嗎?”
“哦,你是說很多年前,你失蹤過一段時間的那件事嗎?”生瀨努力回想,“畢竟你平日裡也經常失蹤,加上你之後也再沒提過,我當時倒沒太當回事。隻是我覺得你那次回來的時候,狀態有點奇怪。”
“奇怪?我和你講了什麼嗎?”
“沒有。那時候,你哪會給我講這些細節,隻是我感覺……當然隻是隱隱約約有點……你自己沒提,我當時就沒敢說……”生瀨摩挲著自己的膝蓋,“我覺得你的魔法能力好像突然大不如前。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反正應該就是從那之後,你就很少去結界了。你是不是自己也察覺到了?”
林沐閉著眼揉了揉太陽穴,想了一會,才問:“那次,我失蹤了多久?”
“至少有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