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萌綠的山穀裡,一縷微光輕射,乳白的晨霧,像輕紗似的,被慢慢地揭開了。南朝第一高山——無涯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妖嬈,可是在這晴朗的天氣下,山峰之顛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延綿不斷的雪山,如磅礴的海浪一般,層層疊疊,莽莽蒼蒼,向著遠天延伸。越往高處,風雪越見淒迷,目及之處,雪花飛揚翻舞,浩然無際。但在如此嚴寒的天氣下,山邊的岩石旁竟生長著一片如朝霞般耀眼的攀枝花。令人驚異的是,在一大片惹人憐的攀枝花旁,攀附著一株潔白無暇的碧蓮,她,傲然凜立在崖邊,任憑風雪蹂躪。她,通體被白雪覆蓋,幾片潔白的蓮瓣緊緊地包裹著,似夜裡碧天裡的星星,又如未出浴的美人,仿佛在等待著良人的到來。
她,作為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每天接受著風雪的洗禮,貪婪的吮吸雨水露液,過分的索求暖暖的陽光,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世人的賞識,但,那也隻是奢望,即使有人來了,望見的也隻是那一片火紅的攀枝花,任誰都會忽略不起眼的她,況且,也沒有人願意上雪山之顛。
在呼嘯的狂風中,恍惚間可以聽到一陣悠揚的短笛聲,婉轉清揚中又充滿了飛蕩激越,宛如穿越關山萬裡風塵的一道霞光,輝煌閃爍與天地渾為一體,奪人心魄。清越的笛聲中,隱約走來一白衣少年,一襲簡單的長袍,樸素如未經絲毫雕琢的白玉,渾然天成卻自是高潔無瑕,一雙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卻無波無緒、無欲無求,隨意的站在崖前,偶然瞥一眼漫漫紅塵、盈盈眾生,超然淡定卻又悲憐包容,他,竟迎著風雪而立。
倏地,少年似乎感應到了某種召喚,垂首間看到了一株長在崖邊的碧蓮,他歎然,悄悄地拂下身,用手將掩在碧蓮上的白雪一一除去,頓時,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溫暖。當他的眼神注視著她時,她竟覺得他的眼神是那麼地溫柔,如碧波一般,將她深深地卷入,全身的力量似乎要迸發出來,綻放儘一生的美麗,隻願那笑容能夠定格在那一瞬,隻要一瞬間就好,她,不敢奢求太多。
他靜靜地凝視著碧蓮,眼底有著淡淡地光芒,近看,是一片柔軟的漩渦。
他低聲喚道:“碧蓮兒,我多想把你帶回家,但你隻屬於這淨地,塵世的繁華會毀了你……也罷,我喚你‘含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