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誰方才在上邊看好戲的?!”
“青兒。”男子寵溺的摸摸他的發,帶一絲無奈的笑,語氣竟有點討好的意味。
“刀還我!!”他不領情,撅起嘴,兩手抱胸,背過身去。
“一會兒還你。”他低頭看了看那孩子麵上知足的笑,多少開始有點同情這個“叢銘的孩兒”。
“現在拔,要死的。”
“那便是她的事了,與我無關!”
“青兒!”莫先生又喚了一聲,加重語氣。
天青也火了,憋著悶氣就要向前。當初,他快被母狼吃了的時候,怎不見他救他!這瘋娃子有他好?!
“給。”一朵開得正盛的紅花擋在自己身前。天青的瞳孔放大,止了步子,轉身。
“園子裡,你娘親手栽的曼陀羅開了。”
“真的!?”他一改先前清冷的麵容,漆黑的眼睛都變的溫暖起來,裡邊似有一團小小的火焰在燃燒。
也不顧刀了,飛也似的向後院跑去。莫先生望著,有說不出的憐愛與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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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麼?“水……水……給我水……”
唇角有一點濕,是水來了麼?不!好澀!!
是誰的淚?
“眠兒,是娘對不起你!你要活下去!娘求你活下去!!”
真好聽!娘的聲音還跟從前一般好聽!從前?
她驀地睜大眼,不是鐵牢子,是漆黑的屋頂,木樁,大床,還有燈!
“醒了?”
一個大嬸模樣的人走到身旁。動作粗魯的扶起她,便灌了一碗水,也不管她正嗆得厲害!
“沒那麼嬌貴!!”
“算你命大,小不丁點也能撐過三天,幸好救得及時!”她放下碗,又轉過身,斥道:“我說,這曼陀莊的人,哪一個不是求活?你腦子壞了是不?死還不容易?”
死容易為什麼還要活著?她沒問出口,喉裡還是一陣乾。
“你以後就隨我打雜。我可醜話說在前,你年紀雖小,但這兒都是一視同仁。守好本分,自然安妥一生,若惹了麻煩,也得自己扛。彆指望有什麼救世大俠!真是!”碎碎念了幾句,大嬸便出了門。
叢眠掙紮著下床,自己又倒了碗水,她隻想喝水。直到解了渴,她才恢複意識,痛苦才襲來。憐憫總是一點點,那是上天給她無畏求死的獎勵。
她竟會跟自己打趣了,有進步!叢眠摸摸乾澀的臉,才發現那些淚是自己流的。娘的樣子仍曆曆在目,娘的話語仍聲聲在耳。她一向是個好孩子,或許她會乖乖聽話活下去。
等麵上有了絲血色,她的工作就來了——擦擦欄杆擦擦磚。
僅此而已。
但真正令她覺得無望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還是那一句,死容易為什麼要活?
是娘叫她活的!
心底有個聲音回答,不大,卻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鏗鏘有力!
就這麼絲信念,堅持著她在這裡熬過了一年,直到明年春天,她九歲的時候,她已能笑靨如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