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莫蘄春,試問魚腸劍(2)^……(2 / 2)

春*******” 林堇椿 4454 字 10個月前

大人都未必看清的事兒,這個孩子卻知道了?

“眠兒去哪裡找這叫愛情的東西報仇呢?”叢眠又搖了搖頭,端起他麵前的那一碗也放到自己麵前,吃了起來。

眼淚已經止住了。她總說,娘說,娘說,爹說,爹說,就是因為爹娘的每一句話好的壞的,對的錯的,她都記下了,要用兩年,不,是一輩子的光景去細細品嘗,這樣就不覺得是一個人了。她還是有爹有娘的。

莫先生看著她吃,抿唇不語。

他喜歡這孩子,就像喜歡青兒一樣。這是他放下酒杯後得出的結論。

方才聽得太入神了,手這會兒子竟有點酥麻。

“我們要回去了麼?”叢眠慢吞吞地吸進最後一根麵,有點不舍地問他。

淚水已經乾了,把長長的睫毛全沾在了一起。

“你喜歡的話,可以再待會兒。”這回他說的很流利。

“那您再陪眠兒逛逛,可好?”她的臉頰有點紅紅的,看樣子是害羞了。

莫先生難得地抿唇笑了,“恩。”

他特意留心了她對哪些東西更為感興趣,然後,主動帶著她到攤子上看個仔細,直到她滿意,便輕輕捏捏他的手,兩人就很默契的離開。

“等等。”

他們停在一家飾品店的櫃台前。

叢眠被他輕輕拉了回來。有些不解地望著他。

莫先生伸手拿起根白玉簪看了又看,又攤在她麵前,“眠兒是不是喜歡這個?”

她又羞了。

這的確是根好看的簪,白玉裡有幾條青絲,陽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眠……眠兒還小。”她輕輕搖頭拒絕。

莫先生再笑。他蹲下身,與她平視,把簪子插在她高盤起的發髻上。

“很好看。”他由衷的讚美。

而叢眠幾乎快羞得沒臉了,放了他冰涼的大手,退到幾步遠,忸怩著不說話。

莫先生付了銀兩,便走到她身前,輕輕把她抱起。

男孩是要用來管的,比如天青。女孩是要用來疼的,比如叢眠。

“叫莫先生吧!”

叢眠輕輕點頭,她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種很親切的味道。

“我會照顧你的。”諾言很輕很輕,卻好像很重很重。叢眠一怔,眼淚又不爭氣落了下來。見莫先生不反對,乾脆趴在他身上哭得痛快。累了,便睡了。

他仍舊把她送回原來的住處。

乾粗活雖苦了點,但不委屈。曼陀莊從來不胡亂懲處下人。

何況,她雖說恨得是愛情,但到底是他們從中插了一腳,才會讓她這麼小就做了孤兒。誰能做到一點都不恨的份?把她留在青兒身邊,對兩人都不是好事。

莫先生想的入神,叢眠已經醒來,正坐在他身邊對著他輕笑,也沒被發現。

直到他想完了,轉過身才嚇了一跳。

她的確是個很安靜的姑娘,雖然春曉也是如此,但兩人的安靜卻迥然不同。

“要回去了,眠兒乖,先生改日來教你功夫。”

沒給她反駁的機會,他便起身走了,叢眠望著那個方向,想著一天走過的路說過的話,竟像個夢似的。

是該來個人了,來個人跟她講講過去。

他果然沒有爽約。

不多久,便來了,帶給她一柄鑲著紅瑪瑙的匕首,開始教她功夫。

那日以後,她再不敢蓬頭垢麵了。總是梳理清楚了才出門,而那根簪,也被她深藏在一個鏤花箱子裡,裡邊有她來時最初穿的衣裳和一枚銀鎖。

叢眠的日子多了花樣。但她的功夫總不見長進。她不明白,為什麼先生時常搖著頭說她不是習武的好苗子,卻還是固執著要她紮馬步,跑圈子。累得滿麵通紅,他卻在樹蔭下喝涼茶。

於是,有一天,她問出口了。

先生拎著她的後衣領飛到高高的枝椏上。她可以看見偌大的曼陀莊全部範圍,就在不遠處那一片死氣沉沉的鬥場上。有人血肉模糊仍倔強地以勝利的姿勢站著,而周圍的人全數倒下。

“那是……”叢眠搜刮著零星的記憶。但是太遠了,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就記不起。

“怕嗎?”莫先生感覺得到她小身軀的顫抖。

“怕。”她沒有否認。

他拿捏著是否該將曼陀莊的事兒告訴她。他收回自己的話,叢眠和天青春曉一樣,都不是一般的孩子,隻不過,內心多了一份純淨而已。

他很想保留這份純淨,但是——

“叢眠。”他喚她全名。然後指了指那個屹立不倒的人,幽幽道:“總有一天你得到那個人身邊去。”他說得極為肯定。叢眠靜默的把話記下了,似也明白了些什麼。

鬥場內的屍體被抬了出去,有一個較為高挑的女孩走了進去,看樣子是在為他清理傷口。叢眠認得她,但抿著唇什麼也不說。春曉被拉走後,自己活過來後,就去探聽她的消息了。春曉過得很好,她不僅成了這個莊園主人的貼身侍婢,也是一個組織的右使。

叢眠是一個孩子,沒人會存心防她,所以她知道的東西就多一些。而且,她有一種本領,便是過目不忘,不,不僅如此,隻要說一遍的話,她一輩子都記得。

這種本領,似乎莫先生也發現了——

他說:“眠兒,你行醫應該不錯。”

她搖搖頭。她還沒找到行醫的理由,她不會去做的。

有一種人,總需要根支柱才能得以生存,否則,她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