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會不會覺得它可怕?
會不會討厭它?
它就是一個殘疾的被汙染的星獸……
它的兩隻前爪已經被汙染壞死了,很快它的其他身體器官也會接連被汙染壞死。
它會變得越來越虛弱,越來越醜。
它不能好好保護人類,
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人類……
人類……肯定不會喜歡它的。
如此想著,小東西豎起的一隻耳朵耷拉了下來,頭也低了下來,一雙紅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陰雲籠罩著它,連它腳底的影子似乎都變得更深更大了。
它的情緒十分低迷。
小東西縮回了自己探出的頭,將自己的身體挪了回去,整隻都躲在牆根後麵,絕對不露出一絲一毫。
“咕……嘎……”
連它發出的語氣詞,都變得有氣無力的。
它低頭,目光落在了自己蓬鬆的胸前毛毛上。
絨毛由於和人類貼貼了一晚上,還彌留著人類身上的氣味。
抱著人類脖子的兩隻耳朵上,似乎還回響著人類的心跳聲。
它又用耳朵折了個方向,模擬著昨晚祁靈撫摸著它的動作,摸摸自己的腦袋。
嗯……雖然都是撫摸,但用自己的耳朵摸頭和人類用手摸它的頭頂,感覺完全不一樣。
人類摸它的時候,它整隻都變得酥酥軟軟的,非常舒服,而它自己摸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它,真的好喜歡的那個人類啊……
好喜歡好喜歡……
所以……
所以哪怕人類不會接受它。
它也要在一邊默默保護脆弱的人類,然後……等到人類擁有了彆的星獸後,它就離開。
那個人類值得更厲害、更健康的星獸。
它已經和人類貼貼了一晚了,應該滿足了!
就這麼決定了!
它要保護脆弱的人類。
如此想著,小東西低迷的情緒一掃而空,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身後圓球形態的小尾巴也因為激動顫了顫,很有彈性的樣子。
小東西害怕被人類發現,於是沒有再探出頭。
不過它可以靠著氣味和聽覺,關注著人類的一舉一動。
……
祁靈是被臉頰上傳來的一陣癢意吵醒的。
他原本以為是他的毛茸茸們又和他搗蛋了,但思緒回籠後,祁靈想起他的契約獸們已經都化作星靈消失了。
他沒有夥伴了。
祁靈睜開了眼,朦朧的霧氣彌漫在他的視線之中,仿佛霧海之下的黑淵,看不真切。
他的雙眼沒有聚焦,隻是呆呆地落在殘破的天花板上。
過了大約10秒後,祁靈才接受了舊時發生的一切,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眼眸中的霧氣散去,隻留一片清明與冷漠。
祁靈緩緩起身,一手撐在旁邊的毛毯上緩解起床時的眩暈感。
他感受到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於是回憶起了昨天半夜他大概做了噩夢,夢中的他被困於‘他是誰’的旋渦中,不僅出了很多汗,狀態也不好。
不過……夢魘中途,好像有什麼溫暖柔軟的東西抱著他、哄著他,令他脫離的夢魘,安睡到天明。
對方似乎說了:
“抱抱你,抱抱你。”
“不難受。”
……
聲音好像是從夢中來的,又好像帶了三分的真實,仿佛是從耳邊傳來的。
而將他喚醒的癢意也是毛茸茸、暖呼呼的。
柔軟的觸感和他毛絨的質地很像,祁靈不確定是不是他的毯子給了他溫暖,又或者是彆的什麼。
他本想繼續思索一會兒,但太陽穴傳來的些許刺痛,阻止了他繼續深思。
這副身體,竟然連稍微多思考片刻都不允許。
他隻要一多耗費些腦力,身體就發出抗議。
他還是先順其自然不要想太多,等結束了直播後,養養身體再思考彆的什麼吧……
如此想著,祁靈先伸手將自己昨天沒有喝完的營養液喝完。
休息片刻,他起身,把毯子收進禦獸空間。
然後又從空間中,拿了一套和昨日穿著的衣服款式差不多的服裝,毛巾以及水,打開門走入了後廚,準備簡單將自己擦拭一番。
雖然附近沒有人,但祁靈還是偏向於在不那麼暴露的地方打理自己。
進入後廚,祁靈自下而上解開了襯衣扣子。
一顆一顆月牙色的扣子,伴隨著祁靈的動作敞開,露出了被服裝遮掩下瘦得過分的腰身,大抵成年人的一隻手就能完全握住。
解到最上麵那顆的時候,祁靈的動作頓了頓。
有一小撮白色的絨毛鉤在了扣子上,如果不是解扣子,祁靈根本不會發現這麼細小的絨毛。
他將絨毛放在掌心,端詳了片刻。
絨毛的顏色和他毯子的顏色很相近,都是白色的,但卻有細微的差彆。
毯子是帶著點灰色的銀白色,而這搓絨毛是很純粹的精白色,不帶任何其他雜色。
同時,他毯子的質感是蓬鬆的、空氣感十足的綿柔感,而這搓絨毛的質感會更順滑一些。
因此,他扣子上纏繞著的絨毛,並不來自毯子。
祁靈又想起了昨天觀察後廚的時候,也有一小撮白色的毛被鉤在了金屬塊上。
所以……昨天晚上有個小家夥半夜陪他睡了一晚?
還是近距離接觸,和他挨得很近的姿勢。
並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個戰鬥力十足的、能夠和汙染物打架的,厲害的小家夥。
是……強悍的野生動物?
又或者是……已經成為傳說的星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