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爛摸魚 吵吵鬨鬨(1 / 2)

急匆匆跑到聲響發出的地方,入目是一片混亂的殘餘。

桌椅翻倒,台燈砸地,書籍和細小的物件丟得滿地都是。幾人站在房間門口,就算早就聽箱崎紅子陳述過“宅邸裡的物品隨便各位使用和移動”的規則,也還是不由得愕然。

喂喂喂,這已經不是正常的尋找範疇了吧?岩永佐棲露出死魚眼。這種程度,倒和她之前調侃的所謂刮牆皮的笑言頗為類似,但她並不想和這種肆意妄為一點禮貌教養都沒有的家夥有相同的腦回路!岩永佐棲嘖了一聲。

夏目貴誌非常乖巧地戴著麵具,視線從淩亂不堪的房間掃過:“……也太誇張了,就好像遭過賊一樣。”

“不管怎麼找,這也做過頭了吧?”

少年掀開麵具,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破碎的相框。他遲疑地盯著玻璃碎裂成幾瓣的相框,頓住動作,感覺腦海中好像一閃而過了某個念頭。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身後傳來一道女聲:

“沒關係的,反正這些家具最後也都會被處理,他們這樣做反而還幫了一點忙。”

站在房間內的幾人紛紛朝門口看去。箱崎宅目前的繼承者,故去的箱崎潤介的孫女箱崎紅子,正站在房門口,冷淡平靜地望著一片狼藉。

岩永佐棲站在岩永琴子身後,仗著對方看不到她的神情,無聲地撇了撇嘴,低低嘁了一聲。

然後她被岩永琴子狠掐了一把。

岩永佐棲:嗷!

夏目貴誌沒有注意到這點小動靜。少年下意識回頭再看了一圈房間,猶豫著問:“這樣做,真的好嗎?”

他之前就很想問了,這樣……把逝世的親人居住過的家,親人的遺物迫不及待地轉手販賣甚至糟蹋,實在是讓人默然和傷感,開心不起來啊。

箱崎紅子平靜道:“這都是無奈之舉。”

“這裡可能還存在著一個可怕的房間,而我們永遠也找不到看不見。一想到如果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把這宅子賣了,那個或許會給我們帶來災禍的東西還留在這裡,我們就止不住的擔憂,甚至睡不著覺。”

“要是不讓你們趕緊把它找出來帶走的話,我們就完全沒辦法安心過日子。”

她走到房間外長廊的窗前,俯瞰整片院落,平鋪直敘的嗓音帶出了一絲悲哀:“我知道你們會覺得我無情,但我也並不想掩飾什麼。”

箱崎紅子穿著式樣老舊嚴板的和服,脊背挺得筆直,卻無端讓人覺得有幾分憔悴。她指著玻璃外能望見的一棵鬱蔥的樹,道:“你們看,那棵楓樹。”

幾人走出來,聽她敘述。

“小時候,我說我喜歡楓樹。”箱崎紅子回憶道,“祖父立刻就為我種上了,當時我很開心。但祖父不管什麼時候都開心地說著妖怪的話題,我明明都看不見,祖父卻隻顧著自己開心……”

“所以漸漸地,我便不想和祖父見麵了,其他的親戚也都遠離了這樣的祖父。”

“回過神來,他就已經隱居在這座宅子裡,埋頭於奇怪的研究了。”

說到這裡,箱崎紅子沉默了很久,似是有些愧疚,又似乎什麼都沒有顯露。“我最討厭這個宅子了!”她提高聲調,轉身就走,“把它賣了肯定能舒服很多!”

然後她就這麼走了。

她身後,夏目貴誌戴著麵具若有所思。岩永佐棲被岩永琴子一直捂著嘴,此時終於掙脫桎梏,探出半個腦袋。

什麼嘛,原來也是個傲嬌啊。岩永佐棲撇嘴。但是不願意承認的愧疚,和再也說不出口的抱歉,在人死如燈滅的如今,已經一點用都沒有了吧。

所以說家人朋友之間如果有矛盾和誤解,還是要儘早說明比較好啊,不然有些東西直至死亡才消弭,實在是讓人遺憾得不行。感同身受歎息個,岩永佐棲摸下巴,另外對於孤寡老人,也還是得常回家看看啊。

正暗暗點頭並發誓以後要常去看看自家空巢老神一目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岩永佐棲疑惑回頭,看到岩永琴子正叉著腰盯著她。岩永琴子的表情十分之不善:“要是我不攔著你,你剛剛還想說些什麼冷嘲熱諷的話?”

岩永琴子深深地歎息,深深地恨鐵不成鋼。她知道自家堂妹對箱崎紅子不滿,或者說自家堂妹是對所有因無法理解無法解決某種未知存在而恐懼怨恨甚至殃及身邊至親之人的人一直有一股隱秘的怨氣,箱崎紅子隻是剛好倒黴地撞在了木倉口上被怨屋及烏。因為岩永佐棲自己當年也遭遇過並不公正的待遇,雖然現在嘴上說著不在意能理解,但回想起來還是會鬱悶得不可複加,這一點從她至今還堅持不在岩永老宅待太久就看得出來。但是啊,但是啊,對方是這次委托的委托人欸!你當麵對她大肆嘲諷開地圖炮不太好吧?

被定性為一身反骨叛逆任性的岩永佐棲:?

我也沒想多說什麼來著。女孩子委屈。

這邊岩永姐妹在吵吵鬨鬨,那邊溫柔的女性式神柊注意到了夏目貴誌反常的怔愣,上前詢問:“你不要緊吧,夏目?”

少年回神,下意識點頭應了一聲。他放下懷裡一直抱著的圓滾滾的貓咪,掀開臉上覆蓋的麵具:“我隻是突然發現,關於我能夠看見妖怪的事,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被人否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