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溫柔沉默的女性鬼魂也跟著說道,“我一定要問個明白。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
哦豁!判官不是很懂,但判官覺得自己吃到了一個大瓜,雖然是帶血的那種。原本隻是恰好路過順手代替底層判官裁奪的判官便在兩個鬼魂的強烈請求下翻開了他們的卷宗,然後他看著上麵的名字默了。
誰?他們的孩子是誰?那個夏油傑?前段時間剛剛屠了個村的咒術界特級咒術師夏油傑?
這就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了。於是判官帶著兩鬼跑去請示了頂頭上司,得到了對方“答應!答應他們!”的回複。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閻魔甚至親自跑出來接見了兩個鬼魂,還大手一揮把他們收作殿內隨侍,免去了滯留冥府本該承擔的重責罪罰,並在此後的數年經常直播夏油傑的近況給他們看,以慰相思之苦。
想不到吧大教主!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密切監視之中哦!.jpg
麵對頂頭上司公然違反律令侵犯他人隱私權的行為,判官能說什麼呢?見提醒無用,判官隻能咽下了嘴裡的話。他也不過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打工人罷了!
於是十年以來,夏油夫婦終究還是了解到了他們的孩子到底經曆過什麼,又是因為什麼才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在被當胸一刀奪去生命的那一刻,他們的確是不解茫然和悲哀憤怒的。
為什麼?這個孩子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是有什麼隱情嗎?是有什麼刺激嗎?是有人帶壞了他嗎?他一直是個好孩子,怎麼會選擇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捫心自問,我們從來沒對他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懷揣著這樣巨大的困惑和痛苦,他們默默地注視著自己離去之後孩子的所作所為,在數年的窺探和旁觀中,他們得到了答案。
他們看不到也看不了,因此被忽視的遍尋不得的答案。
關於咒靈這種存在。
原來那個孩子一直以來看到的……是這樣的世界啊。
這樣可怖而悚然的世界。
而他也這樣被迫吞食,被迫戰鬥,被迫舉起屠刀,再被迫偏離正道墮入黑暗,背棄自己曾經的理想與大義。
於是滿腔的怒火和怨氣悄無聲息地消散了。
能怎麼辦呢?這個孩子,他跑錯了地方呀。
他一路奔去了地獄,在地獄中對著漫天諸邪訴說自己的道義,再在遍地荊棘的泥濘上奔走疾行,直直衝進了深淵裡。
明知前路無光,明知希望渺茫,他還是義無反顧,寧死不屈。
因為他回不了頭。他已經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決心,事到如今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再追悔莫及地捶胸頓足,毫無意義,連他自己都會嘲笑自己。
他就是這樣的傻孩子,天真偏信,一個不小心就能鑽牛角尖鑽到死。這麼倔的脾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明明都是我們的錯啊。是我們看不到那些東西,是我們沒發現你的問題,是我們沒能好好教導你。你是該怨恨我們的,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寂靜無聲的閻主殿,虛幻透明的兩個鬼魂各自垂淚。平複下心情之後,他們便向此地的君主請求,請求和他們的孩子見一麵,不管支付什麼代價都可以。
讓我看看他吧,讓我看看他吧,讓我看看這個滿身狼狽一身血泥的傻孩子,讓我抱抱他,和他說一句話,告訴他,我們不怪你了,我們原諒你了。
所以回來吧。回到陽光下來吧。沒關係的,不用害怕,你能回來的。
規章不容更改,威嚴不可褻瀆,就算能酌情從輕,再三的破例仍不被準許。閻主殿的君主便就此和他們立下了契約,此事了後,發配去冥河引渡亡魂,另父債子償,其子嗣須得為冥府效力,百年可歸。
然後,事情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暫且撇開夏油傑和冥府的那檔子關於公司老板設計欺騙可憐苦力無償上班的破事,現世之中,圍桌吃飯其樂融融的久希川宅,在主人均在宅內安寧和樂的情況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幾人對視一眼,岩永佐棲率先竄去開門。
哪能讓漂亮姐姐去開門呢!每一個心疼姐姐的好妹妹都不會讓姐姐在勞累了一天之後還親自去開門!
她一把拉下門把手,然後看著門外的影子疑惑:
“小……呃帥哥?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靠,夜半鬼敲門,死亡在發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