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打死她!!!”忽然又一個聲音附和著那壯漢的聲音喊了起來,直到圍觀的人都慢慢喊了起來,不知是誰第一個向那女子扔了快石頭,直直的打在了她額頭上,頓時一片暗紅浮現,大家見此情景,不禁都紛紛拿起了手邊的東西向她砸去,更有甚者找不到可以扔的東西,便開始對她拳打腳踢,所有人都圍著她,踢著,打著…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卻沒人有停下的意思…看著這群人的所作所為,忽然有個人躲在暗處提了提嘴角,而後隱沒於黑暗中…
“...不要…為什麼…”不知是誰一棒打在了女子的頭上,她忽然有了一絲意識,發覺渾身都被踢打著,曾試圖睜開雙眼,卻根本辦不到,下意識的用手擋著那再次襲來的拳打腳踢,可她竟無法用力,隻能硬生生的受著那一波波襲來的攻擊,她哭喊著,卻又被那叫囂聲所隱沒,直到沒有力氣再喊了,她能做的隻有儘力用雙臂護住了頭與臉,蜷縮在地上,直到意識漸漸迷離…她的喊,她的淚,她的痛誰人顧…想逃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唯有淚流下,夾雜鮮血混入了泥土中...滿身的塵土,滿身的血汙,誰人憐…原來天下人皆如此…她曾經的一切早已被世人拋諸腦後…
轟隆隆…隨著一聲聲的電閃雷鳴,那烏雲已是如萬馬奔騰般壓境,忽然一滴液體落到了地上,又是一滴落到了那群百姓身上,接著一滴一滴落下,直到那如同斷了線的水珠鋪天蓋地的襲來,他們紛紛驚恐的四散躲避著那隨之而來更猛烈的陣雨的襲擊…不到一刻時間,街道上便無他人,劈啪的雨水打在地上激起一個個小小的水窪,雨滴亦打在了那個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身上,她已無力再挪動分毫,驟然消失的踢打,卻又被那冰冷的雨水替代,全身被打濕,殘破的衣物已遮擋不住滿身的傷痕,血順著雨水流到了地上,臉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隨著雨水的洗滌顯露無疑,一條從眼睛到嘴角的傷口一次又一次淌出鮮血卻瞬間被雨水衝刷…雙眼亦流著血淚…沒人會在意她的死活,沒人會在意她歐陽子箐的死活…他們心中她負了天下人,她是個千古罪人…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依舊在打雷閃電,暴雨依舊在衝刷大地,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沒人敢踏出門口半步,他們隻等這場突然襲來的雷雨變小,可誰人又想過,這電閃雷鳴,這漂泊大雨是在為那不省人事的人悲鳴…這天下到底是誰負了誰…又是誰傷了誰…
......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躺在大街上的人或許攢了些許體力,迷惘中試圖動一動手指,十指連心的痛卻讓她更加清醒,雨水打在身上的痛與寒冷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小心的用手臂撐起了身體,卻又一次倒在了地上,好似那雙手臂已不是她的般不聽使喚,不禁向前挪動著,直到最後慢慢撐起了身體,那瘦弱而傷痕累累的身體在風雨中搖曳著,此刻的她雙眼已瞎,容顏已毀,猶如鬼魅,手臂幾乎被人踢斷,這樣的她還能去哪裡?又有誰會收留她...哭還有用嗎?淚還有用嗎?喊叫還有用嗎?此時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天大地大卻早已無她容身之處…可為何她偏偏死不了…難道這樣的折磨還不夠嗎?被愛人誤會,被愛人傷害,被愛人拋棄,被世人唾棄,她還能更加痛麼?如若此時有人給她一刀,恐怕也已不會痛了吧,也許那才是對她的解脫,永遠的解脫…
......
不知向何處遊蕩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被地上的石塊所絆,本就虛弱的女人向一旁倒去,隻聽咣當一聲,好似一扇木門被輕輕的撞開了,她再次慢慢的站起,卻不知此時自己正慢慢向那木門後的院落深處走去,直到走到一處能遮蔽雨水的地方,卻又被一節石階絆倒,身子一下摔在了石階上,她意識到了自己好似走到了一出屋簷下,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慢慢的爬到了屋中,雨水終於完全被阻隔在了屋外…
子箐小心地爬向牆邊,順著牆慢慢站了起來,小心的順著牆邊移動著步伐,還未走幾步卻又被另一堅硬無比的東西所阻隔,不禁慢慢摸索過去,卻發覺那好似是個灶台,又順著灶台摸去,腳下卻又被什麼東西所阻絆,小心的摸著,發覺那皆是一些瓦罐…忽然心中有一絲悸動,小心的離開了灶台,跟著感覺向前踱步,直到慢慢抬起的手再次碰到了牆壁,順著牆壁走著,腳下漸漸變軟,慢慢的蹲下身子摸過去,那牆角處竟是一堆稻草…
她心中的疑問好似得到了證實,子箐慢慢的靠在了牆邊,順手抱起了一把稻草,即使那乾硬的稻草將身上的傷口再次紮出了血,她都覺得那是溫暖的...淚水混著血水順著慢慢睜開的雙眼流下,流過了那臉上的傷口,她的眼睛瞎了,她的臉毀了,她的手臂泛著疼痛,她又回到了這裡,這個五年前第一次睜眼看到的破屋,這個一切開始的地方…那夜她碰到了眼盲,毀容,無法言語,雙臂斷掉的周勤,而今日,她再次回到了這個地方,這次換她眼瞎,毀容,手臂亦是無法動彈,還有什麼更糟糕的嗎?又回到了起點,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麼?或許她隻是失去了一切...僅此而已...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