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潭煙很懂他,因為自己和他有著差不多的處境,但她一時也沒有辦法緩和自己,她甚至開始同情那個司機,躲過了第一個倒黴玩意兒,第二個倒黴蛋也讓人推走了,然後撞死了在場的第三個倒黴蛋,如果司機那天出門前看一看黃曆,她敢肯定上麵一定寫著大凶,忌出行!
“也許那個人沒死呢,你隻是做了一個夢,夢並不能代表什麼,難不成你遇到那個被撞死的人了?”
趙潭煙重活一次,不想牽扯過去,偏偏讓她遇上了間接殺了自己的人。她雖然是為了救人自願的,但不代表她不想活,再次睜開雙眼那一刻,她差一點就哭出來了,假如她沒有重生,她的那一生當真是短暫又無趣,不知道她爹媽和哥要哭成什麼樣子。
“我最近每晚都會夢到這件事,我不迷信,但不能無動於衷,趙潭煙,我並不是想詛咒你,但那個人的確是你,在座位調整到你前麵的這一段時間,這個夢開始頻繁,不管是我精神出了問題,還是真的有某種存在在警示我,我決定告訴你,並且向你道歉,對不起”。
池淵的神色很誠懇,態度也端正,滿臉的愧疚,似乎也沒發現他正道歉的人是什麼狀態。
趙潭煙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聽這人說過這麼多話,也難為他了,16歲天天夢見殺人,一轉頭被害人坐在他身後,不過話還是要說清楚,畢竟還有三年的同學要當,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你家裡有人嗎,或者去我家也可以,我也有話說,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我還不想在路上被人當瘋子。”
池淵稍微從愧疚中緩和了一點,臉上有點意外,但很快把人領回了自己家。
趙潭煙坐到小沙發上,環視了一圈池淵的家,普普通通的兩室一廳,有點破舊,年代應當很久了,與她想象中學霸的家不太一樣。
池淵給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對麵的小矮凳上,繼續看她。
趙潭煙發現這人從放學起就開始盯著她,不知道什麼毛病,怕她聽了打120把他拖走,說他有精神病嗎?
喝了一口水,趙潭煙理了理情緒,決定開始談話。
“你做了一些關於未來的夢,是嗎,都是夢嗎,沒有親身經曆嗎”?
趙潭煙不太清楚她與麵前的人是哪一環出了錯,老天爺要安排他們這樣的戲碼,也有可能是自己重生後磁場與周圍人不和,影響了彆人的大腦?
“是,就是夢”,池淵很肯定。
趙潭煙也想好思路了,重生這話不是普通人會信的,哪怕麵前的人也未必就能百分之百信她。
“我也做過一些夢,但我沒有當回事,但是你的夢又讓我想起來了,那一天,我遇到了白恬,打算跟她一起逛街,她一時高興,沒看路,我推開了她,但我沒能躲過去,當時是在開新區的商場前那段路,對嗎?”
池淵原本希望是自己精神出了問題發了臆症,但現下,這希望破滅了,他很有可能在未來某一天害死麵前的人。
“對,是那裡,對不起”。池淵說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開始看著麵前的人,他有些不知所措,話已說開,剩下的該說什麼呢。
趙潭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對於眼前的人來說,一切還未發生,卻依舊向她道了歉,所以她也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吧,畢竟她有了一次重來的機會,就如今而言,的確還什麼都沒發生,還都來得及。
“你已經道過歉了,就算真的會在未來某一天發生,那我們一起去規避那場災禍,大不了這輩子就不去開新路了。”
說是這樣說,但趙潭煙並不是很在乎,還有十年,她過好眼下的這十年更重要。而麵前的這個人,這個驕傲蓬勃的少年,他的人生坦途就要結束了,餘下的路程都是坎坷淤泥,在得知這個死亡的真相前,她有想過要不要悄悄地幫這個人避過去,如今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也許,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有因果循環的,她的重生已經影響到了池淵,但就算如此,她也不知道等到十年後,她是否真的能躲過那場車禍;現在,她同樣不知道如果乾涉了池淵的因,那個果最後兜兜轉轉要由誰承受。
“池淵,讓你媽媽彆去夜市擺攤了,我上次去夜市看見那些混混在你母親的攤位周圍鬨事,你打得過他們,你媽媽受不了的。”
趙潭煙想,這些話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她隻是做了個善意的提醒,至於實不實施那是池淵母子的事了,與她沒有乾係。
她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是什麼表情,但池淵似乎把這話聽進去了,一臉凝重的點點頭,又說“謝謝你”。
她終於吐出了心中那口濁氣,起身告辭,池淵還特地送她到了門口。
她想,她是自願救人的,這人世間的一切大概也是自有定數的。她可以選擇不救人,而她救了人,上天又還了她一條命,在如今的這條路上,一切尚未開始,他們互不相欠,十六歲的少年在一無所知的境地下,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向她道歉,那她也還他一恩,倘若他們的人生路線都改變了,是不是能共同規避那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