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的這件綠色的衫子,穿在身上已經緊巴巴的了。其實,這件衣服還是有來曆的。那個年代,女孩子都流行穿青布衣服,就是天青色。可是,去年過年,爹卻抗回來一批綠布。家裡人都很奇怪,買綠布能做什麼?可是,章老爺卻一口咬定這是一批青布,這可成了個笑話。原來這個章老爺弱色,也就是有點色盲。色差有點細微變化就看不出來了。
以現在的科學觀點,色盲的染色體是在x染色體上的,如果父親是色盲母親正常,那麼生的男孩就是色盲,女兒是基因攜帶者。
還好章老爺隻有三個女兒,而且他不是全色盲,隻是弱色。所以二姐兒和金兒都很正常。
可是,綠布留著也沒有什麼用,娘給二姐兒裁了一件衫子。反正這個丫頭從來就不挑穿戴。隻要能穿就行。鵑鵑對這個女兒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她越大性子越野,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她也知道趙寡婦給章老爺生了個兒子,她覺得心裡有愧,也沒有過分苛責。倒是這二姐兒心疼她娘,她曾經就惡狠狠的說,我一輩子也不認他這個弟弟。
雖然章老爺對小女兒很好,二姐兒卻一點也不嫉妒。她這個小妹妹太柔弱了,她是真心疼她的。她也不羨慕小妹生得比她好,一有空就跟娘學針線。如今年僅十二歲的她,已經有一手好針線了。而且,她什麼都想學,對家務活非常感興趣,什麼事情一學就會。
可是她唯一遺憾的就是,自己隻讀了三年書,字是大體都認識了,可是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學過。
昨天娘說今天是甲家要給甲小少爺定親,聽說是很熱鬨的。二姐兒昨夜就歡喜的睡不著,她已經好久沒有出門了。二姐兒的家離縣城有十裡路,平時過年都不能去上一趟的。
日上三竿,二姐兒和娘還有小妹坐在了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上。
鵑鵑看著兩個女兒,小女兒真的是生得粉雕玉琢,雖然年紀還小。卻是文文靜靜的,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再看二女兒,一臉的興奮。一會兒看這二,一會兒看看那兒。這個馬車根本就是個大車,沒有車棚的。娘三就坐在光板上。
“娘,你看這縣城多大,多氣派。以後我們就出來多逛逛多好!娘你看那有賣風箏的,金兒你喜歡不?姐回去也給你做一個,好嗎?你在想什麼?難得進城一趟!娘,甲家有多大呀,天天都能住在城裡真是福氣。娘,我們今天去參加什麼宴會啊……”二姐兒實在是太興高興了,一直不停的說。
“二姐兒你看看你妹妹,你還有沒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你這樣哪個媒婆敢給你張羅親事?你都十二歲了,也該說個人家了。”鵑鵑歎氣道。
“不嫁就不嫁唄,有什麼了不起?”二姐兒掃了興,娘沒事老提什麼定人家啊!要是嫁了人都像娘一樣,生不出兒子來,這輩子不就憋屈死了?
這話說得前邊趕車的馬夫都笑了起來,“太太你還真的彆操心,這人和人就是講緣分的,說不定將來的姑爺就喜歡二姐兒這樣愛說愛笑的呢!”
“就是,就是關大爺說得對,愛說話怎麼了?難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啞巴男人就愛了!”小二姐兒又興奮起來。
“你這個死丫頭,你說得什麼話?也不知道害臊!”鵑鵑用手指一戳二姐的頭,真的是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