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康熙端坐在龍椅之上,手中握著筆寫寫畫畫,深色不明,卻一言不發。
費揚古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德妃娘娘站立在一旁臉色僵硬地維持著溫柔淺笑,胤禛站在另一次板著臉孔,也安靜地沉默著。
費揚古心裡叫苦不迭,腦子裡反反複複把今日來的事情都理了一遍,也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大錯,竟然要把德妃娘娘和四貝勒胤禛一起請來觀看他罰跪。
可上麵的皇帝不發話,他也不敢出聲詢問,隻能老老實實地跪著,並且在心裡暗歎一聲:伴君如伴虎啊,可憐他一把老骨頭,竟要被罰跪!
忽然外麵的小太監進來傳話,說是四貝勒側福晉到了。
費揚古心裡頓時就是一咯噔,難不成是自己的女兒惹了什麼禍事,牽連到了他?!
他臉色變來變去,低著頭老老實實跪著,心裡卻在飛速思索,宜修的性格頗為穩重有分寸,想來不會犯什麼大錯,淡定淡定。
宜修走進養心殿,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己那跪在大殿中央的的老阿瑪。
她眉梢微動,忍住了快到唇邊的笑意。上輩子可沒有這一出啊,父親還能前世歡歡喜喜的嫁嫡女,還能找她談心,讓她以家族為重,切不可心生妒忌,姐妹相殘。
這一次,他自己被柔則牽連的丟了麵子,且看他是否還能繼續當一個愛護嫡女的慈父。
宜修特意走到費揚古身邊站立,盈盈拜到:“兒媳烏拉那拉氏·宜修拜見皇阿瑪,恭請皇阿瑪聖安!”
康熙看著宜修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走進來,眼皮子就是一陣猛跳,自個兒的兒子做事荒唐,現在倒要叫他這個做阿瑪的在兒媳麵前失了麵子。
康熙緩和了神色,“不必多禮,梁九功,給側福晉賜座。”
費揚古過於震驚,都忍不住抬頭瞧了一眼宜修,他這會兒心裡更沒底了。女兒被皇上賜座了,顯然並沒有煩什麼惹怒皇上的錯,那錯的便是跪著他自己了。
費揚古臉色一陣扭曲,隻覺得康熙殺人誅心,他犯了錯懲罰他就是了,他又不是不認罰!何苦要把自己的女兒、女婿和妹妹都叫來旁觀自己受罰?!
費揚古心裡恨不能仰天大哭一場,麵色卻是誠惶誠恐地跪的端正。
宜修這會兒也不能真的無視自己的跪在地上的老父親,自己卻安坐在一旁。
她服禮謝了皇上隆恩,然後又猶豫著問道:“皇阿瑪,不知兒媳的阿瑪犯了何錯?阿瑪跪著,做女兒的卻是萬萬不敢入座的,還請皇阿瑪允我陪著阿瑪一起跪一會兒吧。”
宜修嘴裡說著陪跪,身子卻是半點不動,她現在肚子裡畢竟有著皇家血脈,沒有皇上的恩準,她又怎敢擅自跪下,傷了皇家血脈豈不是大罪?!
一旁的費揚古心裡一陣感動,隻覺得這個總被自己忽視的女兒當真是至善至孝,他連忙開口說道:“側福晉還懷著四貝勒的孩子,萬不能跟著奴才同跪,傷了皇家血脈就是奴才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