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坐在龍椅上,腦海裡回響著的全是雍正帝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僅僅是隻言片語的簡單描述,他也可以想象,大清後期是怎樣一副落後又貧窮的樣子。而他的子孫後代,該是多麼的懦弱無能,才會讓西方那些小國家壓著打?
康熙銳利的眼神審視的盯著雍正帝,想從他的表情裡看出說謊的痕跡。他寧願這些話都是雍正帝編造的,也不願相信大清不到三百年就亡了的事實。他更不願意相信,亡了大清的不是漢人,而是外敵!
康熙再次重複問道:“胤禛,你說的當真全是事實?”
雍正帝理解康熙的震驚,畢竟他一開始知道這些的時候也難以相信。一想到弘曆那個敗家子,一想到自己的子孫後代一代不如一代,他就恨不得重來沒有生過他們!
雍正帝隱瞞了康熙死後是自己榮登大位的小事,這會兒才端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模樣。
當然,他隻是一個麵無表情的冰塊臉,除了周身冷氣四溢與眼含怒火之外,他看起來似乎還挺平靜的。
“皇阿瑪無需懷疑兒臣,兒臣若非真的得祖先庇佑,在夢裡看到了那一段未來,又如何能編造出這些東西?若非兒臣有幸到夢裡一觀後世,那兒臣又怎麼會忽然就懂得那些東西呢?”
“玻璃也好,水泥也罷,就連小小的紅薯加工坊,也是兒臣照著後世學來的。”
眾皇子看似都低眉垂眼的跪著,實則心思各異,他們有點相信雍正帝的話,心裡更多的卻是懷疑。
這段時間,眾皇子排出去調查雍正帝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隻可惜,雍正帝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沒讓他們找到破綻。而這些個皇子們,到低估了女子的力量,更低估了宜修徐徐圖之的謹慎。
無論是京郊農莊之上的研究小院,亦或者是各地興起的善堂,都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
如此可見,雍正帝能在九龍奪嫡之中成為最後的贏家,也是有跡可循的。
他“凡事預則立 不預則廢”的處事方式,與宜修謹慎籌謀的小心態度何其相似啊。
康熙聽到“玻璃”“水泥”兩物,心裡的訝異頓時突飛猛長,“胤禛,你會製造玻璃?水泥又是何物?”
雍正帝看向皇太子贏礽,嘴裡說著:“回皇阿瑪,兒臣根據後世所學,確實已經研究出了製造玻璃的正確配方。兒臣前段時間已經將玻璃製作的計劃書交予了太子殿下,玻璃相關事宜,兒臣之後不會再管。”
計劃書是什麼,康熙已經很熟悉了。那份紅薯推廣計劃書,他可是研究了個透徹!
隻是,他這四兒子竟然有玻璃製造計劃書,為何不呈給自己,竟私自交給了太子?
帝王的疑心瞬間燃起火苗,康熙眼神在雍正帝與皇太子胤礽身上遊弋。
雍正帝多麼了解康熙啊,他們愛新覺羅家的皇帝,彆的或許不行,但疑心肯定非比尋常的重!
他有些不悅,卻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開口解釋道:“皇阿瑪不必懷疑,兒臣與太子殿下並無結黨營私之心。私談幾次,也僅僅隻是為了接觸從前的誤會,共商大清未來之計。”
被雍正帝直接道破內心,康熙帝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也立刻反省了起來,他心在知道了大清那暗淡無光、備受屈辱的未來,怎可還與之前一樣,隻著眼於皇位,而去懷疑自己的兒子們?
康熙不願意承認,狡辯道:“放肆!朕不過沉思片刻,胤禛就指責朕多疑,你心底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對朕這個皇阿瑪的敬意和尊重!”
雍正帝心想:要是讓他說實話的話,還真沒有!
這個大清的康熙與他的阿瑪雖然是同一身份,可卻並非同一個人。性子雖然相似了個九成九,外貌卻相差極大,除了那一雙愛新覺羅家祖傳的丹鳳眼之外,似乎再無相似之處。
他現在的兄弟們也一樣,名字排序都與他原本的世界對的上號,隻可惜不管是能力還是外貌都有許多區彆。
也正是因此,儘管雍正帝現在一心想要發展強大當下這個大清,卻總會有一種割裂感,不真實的恍惚感。
可他又確確實實知道自己的處境,他重生到了這個大清,回不去自己的大清了。
康熙佯裝怒而質問,雍正帝沉默以對,場麵一時間有點沉默的尷尬。
皇太子贏礽更是過分,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惹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也不知道皇太子贏礽到底經曆了怎樣的心理路程,現在的他眼神清明,無半點急躁惶恐,似乎一下子就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壓力和負麵情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