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陰影影響不了高嘉芯分毫,那罪惡的怪獸調轉了方向,向旁觀的鄭嶺晟撲了過去。
【1】
鄭嶺晟半夢半醒,渾身沒有任何力氣,覺得腦殼昏昏沉沉的還有些悶痛,他想到臨睡前,高嘉芯遞給他一杯牛奶,說是幫助睡眠,他也就痛快喝下了,是那杯牛奶有問題嗎?他現在頭痛得仿佛要炸開。
他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耳畔又出現那轟隆的刺耳聲音,屍體破碎瞬間的畫麵又一次浮現在眼前,他被恐懼重重包圍。
而高嘉芯,她怎麼能這麼坦然?她怎麼可以做出那種事?
死亡的陰影影響不了高嘉芯分毫,那罪惡的怪獸調轉了方向,向旁觀的鄭嶺晟撲了過去。
而且,更讓他心碎的是:高嘉芯,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就這麼拋下我走掉。
鄭嶺晟幫高嘉芯隱瞞這個秘密,可如果一直憋著,隻怕接近崩潰的會是自己。
從此以後鄭嶺晟沒再去過A城,聶晶晶看出他的魂不守舍,追問之下,在不斷向他發誓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後,他才吐出幾個字:“高嘉芯害死了人。”
他緊緊攥住聶晶晶的手,把她捏得生疼,像狩獵一樣凶狠地瞪著她,“千萬不準說出去!一個字也不可以!不然難以保證她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聶晶晶嚇壞了,隻能不停點頭。
之後高嘉芯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裡,鄭嶺晟在心裡養了一頭野獸,好和外來的乾擾抗衡,他似乎是成功了,就算兩年後他重新見到高嘉芯,她改名鐘夏蕊,即便也有過惶恐,但很快它就過去了。
不過是他人的死亡,自己多麼無辜被卷入,深受其害那麼久,想來就覺得可笑。
他勝過了恐懼,他洋洋得意,他走向那個女生,宣告自己戰勝了過去。
“芯姐。”他邪氣一笑。
“是你啊,”鐘夏蕊淡淡一笑,“阿晟,我們假裝誰也不認識誰吧,我是時候學乖了。”
她那樣恬靜地微笑,眼神清澈,語調柔和,仿佛沒有經曆過任何複雜事實的單純女生。
鄭嶺晟心下一沉,忽然覺得很荒誕,那自己一直以來的掙紮矛盾,質問自己的良心,又擁歡縱來忘記死亡的恐懼,這到底算什麼?
【2】
那消失的兩年裡,鐘夏蕊去了彆的城市,打各種零散的工養活自己。
母親為她留下的房子她不願意再住,母親給的銀行卡她扔到了垃圾桶裡,租最便宜的房子,將生存需求降到最低。
心情好的時候又會把辛苦攢下來的錢一下子花掉,抱著一堆自己根本不會去用的好東西不斷疑惑,如果能夠像媽媽一樣愛錢,會不會也是一件開心的事?可真實的自己不愛錢,努力賺錢攢錢,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有事情做。
這期間她去了好幾個城市,就連參加那次選秀,也不過是因為聽說有錢拿,有免費的盒飯吃,還包住宿,簡直開心死她了。
偶然在一個街頭的電線杆上,她發現了貼有自己照片的尋人啟事。
聯係人寫著被媽媽拋棄的男人的名字。
她有些驚訝,心想該不會是要抓她回去,然後讓媽媽來付贖金的吧。
這麼長時間裡,隻有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在尋找他。
她忽然有些失神。
“你找我乾什麼?”她撥通了上麵的聯係電話。
“嘉芯啊!”曾經和高嘉芯的媽媽有過短暫同居的中年男人鐘堂國激動無比,“爸爸終於找到你了,你媽媽她跟……”
“我不是你女兒。”她冷冷地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得到法律承認。你找我做什麼?”
“你現在在哪兒?我聯係過你媽媽,她說你自生自滅去了。你一個人在外麵辛苦嗎?不去上學了?你就這麼離家出走,擔心死我了……”鐘堂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嘮嘮叨叨說了一長竄,高嘉芯差點就要失去耐心。
“你讓我回去,是幻想有一天媽媽會良心發現然後回來嗎?”她大聲喝道。
電話那頭的鐘堂國忽然止住了聲音。
“死心吧,”高嘉芯道,“她隻愛錢。”
鐘堂國那邊傳來一聲歎氣。
“她不值得你愛的,除了一張分外好看的臉。”高嘉芯道,“你愛她,還不就是看中她的美貌?你能原諒她嗎?”
那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