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希望我怎樣?”她問,“一哭二鬨三上吊?”
“那你去哭去鬨去上吊啊,沒準還能換來你弟弟的關愛呢。”他眯起眼,“你們姐弟關係很好嘛。”他意味深長地加重了“關係很好”這幾個字。
“彆這麼陰陽怪氣。”鐘夏蕊皺眉說,“我不喜歡你這樣。”
“你喜不喜歡關我屁事!”鄭嶺晟忽然暴戾地一腳踢掉旁邊的垃圾桶。
“那我跟帆揚之間又關你什麼事。”她淡淡道。
“我隻是難以置信,一個人竟然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鄭嶺晟的語氣平靜下來,他知道隻有從容不迫地說出刻薄的話語,才能真正傷害到她,“鐘夏蕊,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怎麼,你吃醋?”她揚起眉毛,“你不是已經有了女朋友楚琪依了嗎?”
“哦,得了吧,鐘夏蕊,你真看得起自己。”鄭嶺晟冷笑,“你連做我的朋友我現在都覺得惡心!你除了外表還有什麼?哦對了,還有蛇蠍心腸。你有哪一點比得上琪依?就一點,隻一點,她比你乾淨,隻這一點,你就該自慚形穢一輩子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怎麼就不乾淨了?”鐘夏蕊問。
“你身心哪裡有半點乾淨的?”鄭嶺晟挑釁地望向她。
“那你就乾淨了?小處男?”鐘夏蕊一臉諷刺意味地看著鄭嶺晟。
“我是男的,這種事我不吃虧。”鄭嶺晟像個痞子一樣無賴地笑起來。
“那我又吃虧了什麼?不過一張膜而已。”鐘夏蕊翻了個白眼,“是你的思想裹了小腳,還是你還懷念你那大清朝死掉的僵屍衛道士?”
“你……”鄭嶺晟見沒氣到鐘夏蕊,反倒是他自己被氣到了,臉上紅一陣白衣鎮,哼了一聲,“你真是不自愛!”
“我自愛的方式就是忘掉過去不好的事,然後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鐘夏蕊答。
“不知羞恥的小□□。”鄭嶺晟皮笑肉不笑道。
“我真是受夠了□□羞辱!被侵犯是我的錯嗎?”鐘夏蕊嘖了一聲,“我活該找不良少年談戀愛!我活該被侵犯了 !我活該在報複人之後一直活在不幸裡步步墮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活該,這樣你滿意了?”
“對,你不幸!所以你就是可以亂來!你報複社會!你什麼都沒錯,錯的是整個世界不是你!”鄭嶺晟咄咄逼人,“你連殺人都是沒錯的!”
“你!”這下輪到鐘夏蕊倒吸一口涼氣。
假如有什麼能讓她一下子臉色刷白的,也許也就隻有這件事了。年少的狠厲逐漸消失,當她決定成為一個好孩子,她開始思考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而那件事,成為她心中的黑洞,一點一點在侵蝕她在之後幾年慢慢長出來的良心。
是他的錯?還是我的錯?還是……這個社會的錯?
“我不是沒有報過警,”鐘夏蕊有些眼神飄忽地回憶過去,“最初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觸犯法律的人。”
“哦得了吧,鐘夏蕊,你騙得了彆人騙不了我。”鄭嶺晟一臉鄙夷,“你編,你接著編,我看看你能編出什麼新花樣。”
鐘夏蕊對上鄭嶺晟的目光,刹那間有些心痛他不信任自己,她聲音哆嗦了一下,還是繼繼續講述:“我在被他侵犯後報過警,但是,他們一聽說我和他是以前情侶,就說管不了這樣的事,還說我應該去好好念書,而不是去交男朋友。”
“他們讓我先回家和他商量一下,真要把他抓起來,到時你又要尋死覓活讓我們把他放出去,這種事情我們見過不少,小姑娘你先回去和他商量吧。”
鐘夏蕊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麼家裡人呢?為什麼是情侶間,就默認可以發生那種事,哪怕我被侵犯,周圍也讓我不要計較?”
“那之後,我幾次遭受前男友的騷擾,尋求幫助沒有用,隻會讓渣男友更囂張,於是我想:你侵犯我,這件事我不計較,隻是一張膜的問題,但我不能接受你覺得自己沒錯還一臉囂張。既然有些東西不能保護我,那麼,我也讓那些東西不能保護你。”
鐘夏蕊於是用自己的方式實現了複仇,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犯本來就應該被判死刑,何況那時她還是未成年人,隻是她選擇了自己動手而已。
鐘夏蕊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鄭嶺晟,她不知道那件事對鄭嶺晟產生的影響,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承受噩夢的折磨,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化作血肉模糊的一灘爛泥。
為什麼做這件事的不是他,受折磨的卻是他?恐懼的是他?鄭嶺晟很不甘心。
“你知道嗎鐘夏蕊,你應該去坐牢。”鄭嶺晟盯著她。
“可以啊,不過你可忘了你是同謀。”鐘夏蕊笑了笑。
“我怎麼就成了同謀?”鄭嶺晟倒吸一口涼氣,“那件事和我完全沒關係,我毫不知情。”
“局是我們一起設下的,如果我有罪,你也難逃其咎。”鐘夏蕊不緊不慢道。
“可你明明說那件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鄭嶺晟忽然懂了多年來自己一直在恐懼什麼,除了死亡,他懼怕的,是會不會自己也是同謀之一。這讓他極力想擺脫。
“你當初也說他是活該,是該死。”鐘夏蕊眼神暗了暗,麵前的人已經不是以前會不顧一切站在自己這邊的極度護短的少年了。
“那是因為我以前太傻了,被你耍得團團轉。”鄭嶺晟簡直要咬牙切齒,“我以為你是個好女生,但你不配,你甚至不是個正常人。”
“你以為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就真的能從此以後獲得幸福?你怎麼想那麼美?你就是個禍害,你爸媽不要你,你天生水性楊花,連新家的弟弟都要勾引,就這樣你都想幸福?老天瞎了眼!”鄭嶺晟氣憤道。
鐘夏蕊也立刻回擊:“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這蠢蛋!自大狂!你家就那麼點錢你也嘚瑟,暴發戶吧你!小門小戶沒見過什麼世麵真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富二代了,偷家裡錢也不學好,將來除了當敗家子你什麼都不會!”
“你也不瞧瞧你爸媽,你彆忘了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家裡的事,要我給你全抖出來嗎?”鐘夏蕊得意地眯起眼睛,占領高地。
鄭嶺晟果然氣焰不再囂張。
他們之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用互相傷害來印證著在彼此心中的特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