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 我哭了,嚎啕大哭。(2 / 2)

大宋模範丈夫 蘇仙 7262 字 10個月前

我完全相信眼前這遼人說的話,因為看他那副長相,便知道不是個有心計的人。

“好吧,我投降!”

鬆手,任由手裡的弓與刀自由落地,我無力地高舉雙手,以示任他處置。

“頭領說了,這次不要奴隸。”

說完,那遼人就要舉弓拉弦。我急了,他的意思就是不留活口啊!

“彆彆彆,先彆急,要不你放了我吧,我給你錢,好多好多的錢。”我急急說道,“反正這裡就我和你兩個人,你放了我也沒有人知道的。你看,有錢了你就可以買很多牛羊,可以買很多奴隸是不是。”

可那遼人隻是咧嘴,手中的弓卻仍是對準著我。“乾嘛要放你,殺了你,你身上的銀錢不就都是我的了嗎?”

這遼人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笨啊!我不免有些汗顏,這都誰跟我說的去了啊,這不是害人麼!

“不不不,我隨身沒有帶那麼多銀錢,殺了我不值當的。你還是放了我,要不你押著我也行。去到豐州後,我便給你錢,真的是很多很多的錢。”

那遼兵真的不耐煩了,搖著頭喝道:“你們漢人太狡猾,萬一你跑了怎辦。再說了,我要那麼多銀錢乾嘛,牛羊多了,頭領也會霸去的。”

呃,我無語了。銀錢多了可是大大滴好啊,你乾嘛不要呢。即算頭領真要霸去,至多也是少部分吧,要不然大家還不造反?

我本想再開口努力一下的,不過見那遼兵已經抿嘴開始大力拉弦了,連左眼都微微眯上了。心想這次真沒轍了,再也見不到我親愛的伊愛與麥朵還有師婭了,再也看不到我的未來了。我乾脆也閉上了眼,等著死亡的來臨。不知道死後會見到老爹不,到時候要真見著了,倒要好好問問他,為甚不讓我做官。

弦響箭出,我恐慌地大聲嘶吼。就算死,咱也得叫喚一聲不是。

“啊!”

我爆發出有生以來最竭力的歇斯底裡,一口氣息悠遠綿長。我真是佩服自己,中了箭了還能吼這麼長時間。若是將來舉辦嘶吼大賽的話,我想不是冠軍,至少也是個季軍吧!

“大人,沒事了大人。”

仿佛天籟之音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一隻手在我肩上輕輕地拍了一把。

“啊啊啊啊啊!”

我驚叫地一個躍身開來,睜開眼來看時,先前那持弓對準我的遼人,已經倒地氣絕。他的後背上,插著四隻箭。再回過來頭來看我靠著的那棵樹,一隻箭入木七分地紮在上麵。

勾鈞、辛曆,還有三個我叫不出名字來的軍士,正緊張地盯著我看。

“你們沒事?”

勾鈞搖搖頭,“就隻收攏了他們幾個,其餘的都不見了,想來是······”

還有人就好,總比我一個人待在這林子裡來得強。

我定下神來,壓低著聲音道:“遼人呢,你們在林子裡發現其他的遼人了麼?”

“遇上幾個,不過被咱們殺了。”

辛曆身上一身血漬,想來是與遼人搏鬥時弄上的,他的腰間上,還拴著幾顆人頭。我知道,這是將來領功的憑證。再看其餘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漬。而他們的腰上,也都拴著幾顆人頭。隻是一位軍士的肩上,還纏著紮布。

望著這位年紀與我相仿的少年,我痛心地問道:“傷得怎樣,不礙事吧!”

要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不會弄成這樣。不過那軍士卻是滿不在乎地搖頭,隻是咧著笑著。“隻是皮肉傷罷了,死不了人的。再遇上遼人,保準能再殺上幾個。”

“大人,此地不易久留,先前動靜太大,想來那些遼人不多時便會搜索前來。”勾鈞扶住我,緊張地說到。

聞言,我麵上一紅。是我不好,先前太恐慌了,以為自己再也睜不開眼,所以才會驚得尖聲大叫。點點頭,我示意辛曆前麵帶路。雖說他從未有來過這林子,但不管怎麼說,這六個人裡,隻有他最熟悉這種環境。

跟在辛曆身後,我們小心謹慎地一路前行。勾鈞趁著這個空檔,低聲向我說起失散後的情形。

因為我是奔在最前麵的,隻顧逃命又不要狙敵,所以速度上占了便宜。勾鈞他們是在我入得林子幾近半盞茶後,才尾隨而入的。他與辛曆一直在一起,一路追著痕跡尋來。途間陸續遇到走散的另外三人,也遇到了幾個遼兵。好不容易才解決掉他們,最後摸著印跡發現了我。

當然,也虧得我那聲大叫,要不是這樣的話,勾鈞他們幾乎就是要與我擦肩而過了。也正是因為這聲大叫,才掩蓋住了勾鈞他們行進的聲響,讓毫無防備的遼兵中箭身亡。

聽他這麼一說,我又有些慶幸。誰說怕死要不得的,若非如此,又怎能獲救呢。

不過隨行的其他那些軍士,大概都是遭遇不幸了。勾鈞說,他入得林來時,就已經有七個軍士喪身在遼兵的箭下。我心裡真是懊悔,若非我的固執,他們又怎會喪命於此呢,連他們的屍首都帶不回去。

勾鈞想是察覺到了我的思緒,輕鬆說道:“大人不必自責,軍士本就為戰事而生,死在沙場上,是最好的歸宿。”

行在前麵的辛曆也扭過頭道:“都頭說得在理,這樣個死法,倒也不冤。再說了,咱好賴也殺了八九個遼兵了吧,怎麼說也是不虧的。要不是軍主您給咱這個機會入軍上陣,說不得咱還在為一日三餐犯愁呢,哪有如今手刃仇敵的機會。”

話雖這麼說,可我心裡卻總不是個滋味。

又行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終於可以見到開闊處了。這表明,不多遠便可以出得林子了。勾鈞也正好在這時說完他們幾人的經過,我正要開口告訴他豐州城裡有細作的時候,‘嗖嗖’幾聲破空聲響起。勾鈞反應靈敏,聲響才起,他便一把拉著我趴下。

頭頂上掠過幾支箭矢,紮在旁邊的樹上嗡嗡作響。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勾鈞這般反應迅速,有一個來不及閃避的軍士被射個正著,慘叫一聲後撲倒在地。

眨眼間,旁邊的樹後躍出幾個遼兵來,扔下手中的弓,抽刀吼叫著奔上前來。

“大人快走!”勾鈞大力將我拉起,然後猛地一把將我推至身後。

走?若是像先前那般隻有我一人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瞅著機會便走。可現在我不能,不說拋棄同伴我做不到,最主要還是麵子上掛不住啊。再說了,隻有四個遼兵而已,我們人數也相當,未必沒有一搏的機會。

抬起手裡的刀,我吼叫道:“殺了這些遼兵,替死去的弟兄報仇!”

勾鈞在我聲音發出之前,已經先自提刀躍了出去。雖說勾鈞這禁軍都頭也是頭一回上得戰場,可見他從容不迫地向著遼兵迎去,與遼兵你來我往地纏鬥在一起的時候,我知道他一定沒有疏於習練。

要不,等有命回去後,升他做個指揮看看吧!

辛曆幾人也提刀與遼兵纏鬥在一起,瞬時間這片闊地上刀光劍影金戈交鳴。而我呢,提著刀不住地變換著走位,卻是不知該如何幫手。畢竟是近戰,他們的動作又都很快,我生怕一不小心傷了自己人,那就玩笑大了啊!

“啊!”

這聲慘叫是我的軍士發出的,就在我的身前,就是那個肩上受了箭傷的少年。他被遼兵一刀劈中,整個右臂齊刷刷地被斬下,滾燙的鮮血濺了我一身。

也就是這幅令人膽顫的景象,突地激起了我一直潛藏在心底的那份不知名的悸動,我雙手握刀狠地衝向前去猛然一刺。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刀鋒撕裂肌肉的那種痛快感,可以清楚地聽到,刀身飲滿敵人鮮血的歡鳴聲。抽刀出刀,再抽刀再出刀。一邊瘋狂,我口中一邊喃喃。

殺了你這可惡的遼兵,我叫你傷我同胞,我叫你奪去他們的性命,你要償還,你們都要償還,統統的,都要百倍千倍的償還。

也不知我這機械性的動作重複了多少遍,直至勾鈞與辛曆死死地抱住我,這才止住我的瘋魔。

我哭了,先前入林下馬時的陣陣絞痛,隻是讓我淚如雨下,卻是沒有令我有哭的衝動。而此刻,望著已經倒地身亡,全身已經被我刺的血肉模糊的遼兵,望著失去一直胳膊導致失血過多身亡的那個少年。

我哭了,嚎啕大哭。

不是因為我殺了人,而是因為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這樣在我眼前逝去。若這是個不相識的人,我根本不會如此,隻會像在騰威府裡那般,見著有人逝去,至多也不過會噓唏幾聲。可他不是,他是我從豐州城裡帶出來的軍士,是我的弟兄,等同我的親人。

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此時,他與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戰友!

要知道,這少年若是不上得戰場,定是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雖然不一定大富大貴,也不一定衣食無憂,可一定不會是像現在這般淒慘地死去,而是會娶上一個婆娘,生兒育女直至子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