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取暖(2 / 2)

祁不硯招手:“過來。”

賀歲安害怕還會有其他不聽從楊副將命令的親兵想要抓住她威脅他,小跑著跑向祁不硯。

跑得太急,她沒能刹住腳,直愣愣撞入祁不硯的懷裡,少年骨骼硬朗,腰腹勁瘦。

溫度還很高。

賀歲安昂起腦袋看他。

活蠱香身體軟綿綿的,祁不硯感覺有點新鮮,想抱著不鬆手,最後還是捏住賀歲安後頸,將她微微拉開,看她脖頸的刀口。

他說:“流血了呢。”

賀歲安知道祁不硯是在看她的傷口,所以沒有一絲雜念,她現在隻想儘快離開將軍府,離開晉城,又不知如何開口催促他。

楊副將抱拳致歉,說剛才的事不會發生,希望等他們安全出了城外,信守諾言交回李將軍。

祁不硯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用手沾點賀歲安的血。

被人觸碰,她雙肩不自覺聳起。

賀歲安垂下眼。

少年指腹撚過血,血滲入他手指紋路,病白的膚色配上色澤殷紅的血顯得妖冶:“疼嗎?”

本能想搖頭說不疼的賀歲安想起祁不硯曾對她說的不許對他撒謊,沉默一瞬,抬眼看著他,緩慢點了下腦袋,輕聲道:“疼。”

祁不硯:“下次有人再傷你,你便把他殺了。”

賀歲安不說話。

做不到的事,賀歲安無法自欺欺人,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生活在哪裡,感覺她對這個世間很陌生,又不是失憶的陌生,而是……

是一種難言的陌生感。

就像她這個人以前不在這個世上,麵對江湖裡常見的殺戮,她除了想遠離,還是想遠離。

賀歲安也知道想法很荒謬,她怎麼會不是這裡的人呢,大概以前的她生活在太平安全的地方,所以才不太喜歡江湖打打殺殺的風氣。

祁不硯見賀歲安一言不發,湊過去看她,二人距離驟然縮近。

“為什麼不回答我?”

他眼底倒映著她。

賀歲安此時此刻不想看著祁不硯那一雙仿佛能看透人的眼睛,慌不擇路地抱住他,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暫時避開他的目光。

隻見她雙手抓住祁不硯紅黑藍三色相間的腰封,悄聲地道:“你能先帶我離開這裡嗎?”

她最怕死了。

賀歲安從來不否認她怕死。

少女蝴蝶發髻抵在少年胸膛前,祁不硯還能聞得到她發香,心情莫名愉悅了不少,養人也是有好處的,以前養的那些蠱都不會說話。

“好。”

最重要的是賀歲安也像祁不硯的蠱一樣聽話,若非如此,他也是會像掐死蠱那樣掐死她的。

*

楊副將和李將軍的親兵一路跟著他們從僻道出到晉城城外,並沒有驚動晉城百姓。

賀歲安抓住祁不硯腰封的手就沒鬆開過,還是他提醒她,要是再用力,腰封可能就要掉下去了。

她這才訕訕鬆開幾根手指。

一出城門,祁不硯便把癱著動不了的李將軍扔下了。

幾個親兵跑過去將李將軍扛走,隨後想握著彎刀追上去,抓他們回來,卻被楊副將攔住了。

楊副將看著說不出話的李將軍,不知道想到什麼了:“他會用蠱,況且胡人擅長突襲,你們貿然追過去可能會遇上胡人。”

親兵遲疑了。

追過去遇上胡人隻有死路一條。

他們蹙緊眉,忿忿不平道:“難道就讓他們這樣跑了?將軍被他們傷得那麼重。”

親兵不精通醫術,見李將軍還活著,隻是身體有不同程度的傷,以為是傷到了哪裡,並不知道李將軍中了四天後必死的死蠱。

楊副將:“如今最重要的是將軍的安危,快去找軍醫。”

“是。”

*

徹底遠離晉城管轄之處後,賀歲安放心了,畢竟祁不硯對李將軍下死蠱,李將軍那些親兵若得知真相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兩天都不見他們追上來,應該是不會再追上來,或者說他們已經無法再追尋到他們的蹤跡了。

但是祁不硯身上發生了一件令她擔心不已的事。

他開始嗜睡。

天越冷,他睡得時間越多。

就像在冬天裡要冬眠的蛇群一樣,祁不硯也需要比常人還要長的睡眠時間,而每到這個時候,他養的那些蠱就會精神抖擻守在四周。

賀歲安也叫不醒他。

若不是祁不硯提前跟她打過招呼,可能她會以為他是生病了。

她很冷。

藏山洞裡擋住風雪,卻擋不住鋪天蓋地的寒意。

連續叫了幾聲祁不硯,他還是沒反應,賀歲安不經意碰到他的手腕,很暖和,像天然的火爐。

在冷死和觸碰祁不硯之間進行抉擇,賀歲安選擇了後者,偷偷地鑽進他懷裡取暖,餘光見蛇爬過來,她怕得往裡鑽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