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慢慢熱起來的時候,神鋒的山中小屋也差不多完工了。
午後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汗津津的,他坐在門廊上,就著清水啃一隻蜜棗粽子——總是有些好心又熱情的純樸村民會惦記著跟每個人分享節日,就好像這些是他們必須做的。
其實神鋒自己並不記得已經端午了,他甚至沒有刻意去計算日期。因為沒有人會和他一起過節,慶祝生辰,或者僅僅是平平常常地過日子。
閒下來的時候他總是在想,如果當初沒有聽義父的話回來中原,會不會讓事情變得好一點。那樣的話,所有已經屬於他,和將要屬於他的東西都會在它們本該在的地方。雖然不會擁有更多,但是也不會失去任何一樣。
這樣想似乎有點傻,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義父的任何要求。可是人們總是喜歡給不可挽回的事情找點慰藉,好像這樣多想幾遍就可以擁有一個不同的未來。
新伐的木料被太陽一曬,漫漫散開暖洋洋的香氣。神鋒眯起眼睛,審視著屋前的空地——好像太單調了一點,也許可以挖一個小水塘,引山泉過來。他建了一座日式的木屋,並試圖讓它看起來更像以前他和義父一起住的地方。
神鋒不打算回東瀛了。雖然他在那裡長大,有青梅竹馬患難與共的朋友和心儀的女孩子,可是義父不在了,那裡便也不再有他的家。所以他找了一個同樣有滿山鬆樹的地方,辟地建起一座和以前的家幾乎一模一樣的屋子。
也許是為了寄托,也許是為了給造自己一個夢。神鋒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他在麵對事件時經常采取一種偏執的態度,比如堅持跟易風劃清界限,卻會一而再地袒護做下無數錯事的兄長。建這座木屋大概也是因為他心內某樣放不下的執著,所以隻能訴諸於形,好教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他舔著粘糊糊的手指,正考慮還缺些什麼。側旁樹叢中悉悉索索一陣響動,赤紅的異蛇吐著信子昂首鑽了出來。任何時候都不會太正經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說神鋒,大過節的一個人躲深山老林裡啃冷粽子,哦?”
他仰頭往上看,白底紅邊的風衣下擺從屋簷掛下來,接著是易風的圓腦袋。邪王牙疼一樣抽了口氣,皺著鼻子說:“老朋友,你幾歲啊,還吃手指?”
神鋒麵無表情地揚手將杯子裡的水朝著掛在屋簷上的人潑過去。後者淩空倒翻,身手利落地避開迎麵而來挾著內勁的水箭,落在兩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