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尚未過半林以就發現自己身上頗為顯著的劣勢。

比起對麵的行秋，她顯然不夠圓滑，一劍兩劍的差距隻要夠快尚且能夠彌補，但是對麵也是個修習快劍的人，她並沒有太多機會能夠為自己的錯漏做彌補。

她的劍招還尚且停留在照本宣科，而行秋顯然已經融會貫通。

這場比試她已經是必輸無疑。

即便是要輸，那也要拿出自己的態度來才行。

林以不打算就此放棄，更何況在強壓之下銜接更為熟練的劍招已經稍微展示出她努力的成果。

行秋不介意稍微指點一下這位‘後輩’。

他手中的劍勢速度稍微滿了少許，不再像之前一般攻勢綿延密集。但這絕不意味著他要放水，在劍招稍微放慢的同時，數道劍影在他周身顯現凝聚。

林以曾經見過少年使用相同的招數對付之前那些盜寶團，所以她非但沒有鬆懈，反而拿出了全部的精力來應對。

飄若柳絮的劍影與劍刃相撞時飛快消散，但是在消散之後很快接踵而至。在三道劍影之後，兩把世間少有的銳利兵器轟然相撞。

卸下右手的力道，行秋稍微退後一步：“如果僅僅如此可不夠。”

裁雨法、織詩成錦。

林以握著手中的劍器劃過麵前凝聚出的新劍影，卻沒有從劍刃處感覺到任何阻滯感。

「雨線人難畫」才是裁雨訣中真正的精髓。

劍尖於身前劃過時仿佛帶過一縷細芒，甚至僅憑肉眼已經很難將其捕捉清楚。

不巧，這所謂的要義對他而言可謂信手拈來。

周身皆是劍影，細密且輕盈，不知道哪一道裡才包裹著真正綿延的劍勢，正如同已經腳尖點地落在不遠處外觀無害的少年。

行秋劍尖輕點，身邊凝聚成的劍影已經帶著裁雨訣的劍勢轉瞬而出。

劍芒再次相撞的時候，行秋稍微提醒正在與他對戰的姑娘：“認真聽。”

不同的劍勢帶起的風勢完全不同，落在耳朵裡的聲響差距自然會更大。

林以稍微閉眼，片刻之後就睜眼迎上行秋手中的長劍。

確實要聽，但是也不能忘記看。

既然並非天生目盲之人，為何要平白放棄這樣的優勢。

這位林姑娘的反應速度還不算慢。

駁雜的劍影在一瞬間仿佛染上天青的色彩，在將近正午的日光下折射出虹色。

行秋收起祭禮劍，抬腳走到廊下與重雲並肩而立：“重雲覺得如何？”

重雲的目光還未從下方移開：“若是她再稍微成長一些，想必是個不錯的對手。”

視線轉向下方，行秋這才撐住下頜作勢點頭。

不過初出江湖之人難免生疏，再過一段時間這些破毛病大概就會改掉了，他當初就是如此。

將行秋留下的劍影一一破除，林以這才收劍歸鞘：“是我輸了。”

技不如人並非是什麼難以承認的事情。她林以行得正做得直，連認輸的時候也相當痛快。這次輸了還有下次，這並非是什麼難以跨越的天塹，所以總會輪到她贏。

就是之前的打算大概很難邁出第一步了。

下山遇到的第一個人就這樣難纏，看來萬國諸武大會必然也會行路艱難。

行秋倒是不知道林以在想什麼，但是重雲的冰盆已經快要見底，太陽高升，所以他就催著兩人一起進屋。

重雲這才得空問起身邊的行秋道：“之前你告訴我說這一帶有邪祟，可我在此探查良久，著實沒有琢磨出痕跡。行秋，你還記得你是在那裡聽問道這件消息的嗎？”

林以聞言側目也朝行秋的方向望過去。

“咳咳。”行秋掩唇咳嗽兩聲，然後皺眉義正言辭道，“我有些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說的了，隻是聽到璃月港裡有人談論，就想著儘快將消息傳給你。”

他解釋完還嘗試倒打一耙：“重雲啊重雲，我是記掛著你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告知你此事，若此處著實並無異常，那也並非是我能控製決定的事情。”

重雲真的信了。

林以尚且覺得不可思議，就見到行秋朝這個方向輕輕眨眼。

……這大概是她無法理解的友情吧。

之前還覺得行秋是個靠譜的人，但是在真正的朋友麵前掩蓋不住少年狡黠的姿態。倒是重雲，行秋口中這位方士也算是常年遊曆，隻是沒想到……這麼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