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那女生做事很是利索，馬上笑著給舒榆開了小票，將蛋糕拿出來，聲音輕緩，“請問是打包帶走還是在這兒吃呢？”

舒榆剛出門，還不太想回去，“在這兒吃吧。”

女生點點頭，端著蛋糕，放到了靠窗邊的桌子上，“請慢用，您的小票。”

下午正是飯點，蛋糕店裡沒多少人，大多人也是買了就走，舒榆一人坐在實木原色的小桌邊，看著落日將蛋糕的影子拉得老長，然後一點一點沉下去。

味道很好，舒榆這種不是很懂吃的人都能感受到唇齒舌尖的細膩，有奶油的香甜，卻沒有半點膩味。小口小口挖下，不一會兒就吃完了。

店裡亮起了燈，音樂又切換了一首鋼琴曲，比剛才那個苦兮兮的大提琴曲聽著舒心了不少。

舒榆想起正事，回身從前台處瞧了瞧，企圖找到適合當做道歉賠禮的東西。

店裡沒什麼人，前台的那個姑娘也坐下了，在通往後廚的米白色門簾旁坐下，百無聊賴地敲著手機。

舒榆心情不錯，正好也瞧見了自己想買的東西，笑眯眯走到台前，“你好，我再買兩袋桃酥。”

*

孟允桉正在後廚收拾著最後的東西，突然聽見安靜的店鋪內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抬頭從門簾的縫隙處看了一眼。

正好瞧見舒榆笑著接過兩袋桃酥，還買了彆的小餅乾。粉紅色的袋子上特意讓店員打了個蝴蝶結，像是要送人。

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人也不同於早上還有些冒失糊塗的感覺，黑色大衣挺括有型，暗紅色的格紋圍巾圍住臉頰，不知道是熱還是怎樣，膚色染上了淡淡的紅。不施粉黛，整個人卻瑩白如玉。

孟允桉瞧了一眼便沒有再看，隻覺得她的笑容竟然也很有感染力，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小張，今天應該沒什麼人了，收拾完了就走吧。”

張競連連應聲，“謝謝老板！”

孟允桉擦過手準備下班，餘光輕瞥，那個黑色的身影剛付過錢，卻似乎收到什麼消息一般，頓住了腳步。

方才臉上的笑容煙消雲散，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消息，手機上的光線照在她垂著個頭上，整個人顯得萬分落寞。

她沒有注意到這邊，但孟允桉幾乎完整看到了她的表情變化。

上揚的唇角漸漸垂了下來，眼裡原本淡淡的笑意也消失不見，拿著幾袋甜品袋的手緩緩垂下，寂寥圍繞了全身。

孟允桉眉頭輕皺，嚴格來說他並不算愛多管閒事的人。但舒榆站在不遠處，不大的店鋪內隻有她一個人站在中間，看起來萬分可憐。

腳步微動，差點便要掀開門簾。直到指尖觸碰到粗糲的門簾布，才稍稍定了定心神，詫異自己竟然有想要走過去的衝動。

“您好？，還有什麼事情嗎？”

前台店員的聲音響起，同時喚醒了一前一後凝神的兩個人。

舒榆突然回過神，看向不知所以出言輕喚她的短發女生，“啊沒有，不好意思……”

臉上牽強地掛了些笑，轉身匆匆出了店鋪。

孟允桉扶住門簾的手放下，下意識地摩挲一下，轉身從後門出了去。不知舒榆為何心情會迅速由好變差，但這一切明顯與他沒有乾係。

況且，貿然過去隻會顯得尷尬。

孟允桉抿了抿唇角，自責於自己的失態。

張競收拾完後廚，擦工作台時看見孟允桉手機沒拿，趕緊追上幾步，“老板，手機，有消息。”

孟允桉點點頭，“謝謝，早點回去吧。”

張競靦腆一笑，轉身回去了。

手機頁麵顯示有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孟允桉打開，微怔了下。

是舒榆，幾分鐘前發來的。算算時間，當時正好在買桃酥。

敲敲敲木魚：【孟先生，你在不在家呀？】

應該是見孟允桉沒有回複，隔了一會兒又發來了一個探頭探腦的灰色貓貓表情包。

孟允桉想了想，回複：【現在不在，一會兒回家，怎麼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收到回複。

他搖頭笑笑，不知道舒榆是要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傻傻站在原地等消息是怎麼一回事。但早晨打開門的那雙明亮的眼睛，卻莫名其麵地浮現在腦海中。

他加快步伐，朝家裡走去。

*

剛出電梯，便聽見舒榆軟軟的聲音：“牛奶奶，您就收下吧，您不收下我心裡都不安心的。”

孟允桉忍不住輕笑，臉部肌肉漸漸收緊。

——沒記錯的話，1604的那位奶奶，姓劉。

舒榆的聲音還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隱有回聲，“牛奶奶，這個可好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