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山歎了口氣:“那抱歉,沒有讓我信服的動機,我們隻能對你采取法律手段。”
這點上,徐晚晚還並不在意,她笑著說:“沒有證據的事我怎麼會認,我大可以說,那日記,隻是寫著玩的。”
王秋山猜到她會這麼回答,她站起身,順著徐晚晚的話繼續道:“那麼我要提醒你,首先,單方書寫的日記,即便是敲擊的文字,與證實之事有關聯,可以作為法律證據;再者,日記作為證據,指向你與盧二花女士的失蹤案有關,南聯洲一案涉及到的爆炸,當地警方已經在現場提取了相關殘留物,我們可以將你正式列為犯罪嫌疑人。”
“那又怎麼樣,我是金國籍。”徐晚晚不屑。
王秋山聞言笑著搖頭,這樣的笑容方愛國常常能見到,見到就準沒好事,這是方愛國對王秋山的點評。
見徐晚晚沒再說話,王秋山收起方才的微笑:“作為犯罪嫌疑人,徐總應該也不想這個節骨眼總是被傳喚吧。另外,我國與金國簽訂的引渡條約,程序就要走3個月,你日記裡,好像有點著急,你,等得了嗎。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嗎。”
徐晚晚沉默,眼前的人並不好對付,她知道警方不會那麼順利地與她合作。
“不得不說,您很厲害。”她斂下目光,看向木質的地板,思緒隨著空遠的意境,飄去了很遠,“局長知道,我為什麼不信佛麼?”
王秋山沒有說話,耐心地等著徐晚晚繼續。
“過去的十幾年裡,我一直在金國,完成著上級交派的任務。直到兩年前來到這裡,才有了你看到的這些事。”
“十幾年……”王秋山思索。
“我不是生來就在金國,從我有清晰的記憶起,我已經在組織裡接受訓練,那樣的日子很難熬,但比起我認識的絕大多數人來說,已經算是幸運。”
“你不是聯盟國服役的特工。”王秋山回想起那條線報,微微試探。
“當然不是,恰恰相反。”徐晚晚搖頭,自嘲道:“強迫我接受訓練的所謂組織,在聯盟國特勤隊通緝名單上。”
“嗯。”雖是與猜測大相徑庭,但這也的結果恰恰也在意料之中,王秋山並沒有多驚訝。
“金國以前的很多記憶,我都忘乾淨了,唯獨有一件事記得清楚,甚至這麼多年裡,反複出現在我的夢中。”
“我們擠在一個集裝箱裡,那艘船開了很久很久。集裝箱裡黑暗悶熱,氣味又難聞,沒有多少吃的,耳邊全都是有氣無力的哭聲。”
“而我剛認識的新朋友阿織因為交叉感染,死於高熱,她的屍體就在我身邊腐爛,和我擠在一起。”
徐晚晚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可他們呢?他們發現後隻是懊惱地高聲罵了幾句,然後像處理沒用的垃圾一樣,把她拋進了公海,小小的一個人,最終被吞沒在海浪裡,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一直記得她最後那幾天裡,反複說著:救我……救救我……”
說到這裡,徐晚晚的嘴邊浮起一抹苦笑,“可沒有人會救她,也沒有人能救她。”
她目光黯淡,眼底的悲傷一閃而過。
當她再次抬頭望向殿中的佛像時,那抹悲傷已消失於無形:“信佛?如果上天能聽到她們的乞求,那為什麼,後來的她們還是或死或瘋?如果神明能庇佑眾生,那為什麼同樣是人,有些人可以衣食無憂,而她們卻隻配被拐賣,然後度過至暗的餘生?”
“說什麼人各有命,不過是搪塞不公的借口罷了。”她深吸一口氣,看著王秋山:“我不信佛,我信因果。”
“如果有人能救她們。”
“——那隻能是我。”她的神情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