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朝雪人看去一眼,說道:“既然你如此喜歡他,待到合適的時機,我便將他做成雪人,讓他長長久久陪伴於你。”
“不行!”
真儀想都沒想立刻否決:“這等殘忍之事,萬萬不可為!”
了了緩緩歪頭,“他將你靈魂驅逐,將你肉|身製成容器,隻為與他心愛之人雙宿雙飛,為何我就不能將他做成雪人?”
真儀還是否決:“不可不可,你不能這樣做,我是自願的!”
了了麵無表情地說:“當我將他做成雪人時,我向你保證,他也會是自願的。”
真儀被她這話嚇得頭皮發麻——雖然她已經隻剩靈魂,根本發不了麻。自她死後,發覺自己竟回到當初在凡間的茅草屋,而原本麵黃肌瘦的自己,則被一個雪人般的小女孩替代,真儀先是嚇了一跳,隨後便被裹入冰雪之中,成了一個小小雪人。
這十年她隻能跟了了說話,她搞不懂此人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幾次三番想向師兄們示警,卻又發覺隻有了了看得見自己,如今聽了了說要把師尊製成雪人,真儀如何舍得?她都能心甘情願為他去死,將身體獻予她人做容器,自然見不得太離仙君出事。
於是她語重心長地對了了說:“你還太小,你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愛是犧牲,是奉獻,是義無反顧,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仍舊無怨無悔。”
了了內心毫無波動,她有很多問題,常常將師姐師兄們問的啞口無言,於是他們便會說“了了還小,了了不懂”,可她已經做了十年“人”。
“太離為了凡間的妻子精心準備容器,將她從天魔手中奪回,他愛她麼?”
雖然每每想起仍舊心痛,但真儀還是點頭:“她是師尊至愛。”
為那人上窮碧落下黃泉,為那人不顧世俗眼光煉製容器,還為那人推遲飛升境界,自然是愛極了。那樣淡漠無情的師尊,願意為一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如果這不是愛,那什麼才是?
她隻遺憾自己不如那女子幸運,卻也慶幸是自己的身體陪伴在師尊身邊。
了了冷淡道:“可他殺了他心愛之人,回歸無上宗後卻又後悔,你焉知他飛升之後,不會再次後悔殺了你?”
真儀聞言,竟露出喜悅之色:“你,你說真的?”
了了看著她,不曾言語,真儀卻喜出望外,她自言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愛我,他愛我!我怎麼能不愛我?他抱過我,吻過我,與他朝夕相處的是我的身體,在他耳邊縈繞的是我的聲音,他時時刻刻都要看著我想著我,他愛我,他愛我!”
了了還小時,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力量,因此身邊常常下起大雪,無上宗的人感到奇怪,常年不下雪的座峰,為何連著數月都浸潤於冰雪之中?直到了了開始嘗試掌控身為“人”的身體,無上宗的雪才停止。
真儀還沉浸在被愛的幸福中,了了沒有管她,有人敲門,是玉書。
他跟元景為淩波跟了了帶了禮物,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胭脂首飾,還有零嘴布偶之類的小玩意兒,滿滿當當裝了一大箱。
可了了不愛紅裝,對師兄們送的禮物也從不珍惜,送來時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
玉書在了了麵前頗有幾分拘謹,他不知要如何與性格冷淡的小師妹相處,因為時常他說十句,了了也不一定回一句,於是努力尋找話題:“師尊要教你修煉了,這可真好。”
了了看著他,不說話。
“呃……師尊教導時有些嚴厲,不過都是為了我們好,若是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跟大師兄……”
了了還是不說話。
玉書俊秀的臉龐出現一滴汗,他輕聲道:“小師妹,那我便先行一步,明日見。”
不知為何,他總覺著小師妹的房裡很冷很冷,冷得連銅皮鐵骨的修士都有些招架不住。
玉書一走,真儀才感慨:“小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親,他待我可好,隻是我辜負了他。”
了了說:“你不必難過,你死後,玉書也有了道侶。”
真儀頓時無言以對,他們師徒四人之間的關係是一團亂麻,她與師姐淩波對師尊太離仙君一往情深,大師兄元景與小師兄玉書卻對她情根深種,而被她和師姐愛慕的師尊,則另有所愛。
小時她們感情還很好,可隨著年歲增長,師姐恨她得師尊另眼相待,彼此便漸行漸遠,到最後反目成仇,師姐幾次三番陷害於她,最後更是害到了那位身上,被師尊廢除修為丟回凡間,變回了凡人。
人人放不下,人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