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小心服侍著秦真喝藥。秦真看著她一口口喂,著實心煩,奪過藥碗,一口喝乾。這藥真苦……但不及心中的苦澀。
宋氏抽出帕子,體貼為秦真擦拭殘留在他嘴邊的湯藥。秦真卻越發不耐煩,皺眉對她道:“你下去吧。去叫小蘇過來伺候著。”
宋氏恭順地應是,但心裡不免委屈,嘴邊也不由浮起一抹苦笑,爺他……也罷,在嫁給爺之前她就知道,這輩子能上他心頭的女子永不會是自己……
這些年,秦真總也看不懂他的王妃。
說她心裡沒有他,但有時她又會對他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地讓他的心不由地泛起甜蜜溫馨的漣漪,比如昨晚。
可說她心裡有他,她有時又會故意端起她那一套端莊賢惠,讓他覺得壓抑難受,卻又說不出她的錯處,比如今早。
每次他想要和她好好談談,說說心裡話時,她就拿出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恭敬謙和到無可挑剔,但也讓他想出口的話瞬間都咽了回去。
他搞不懂她在想什麼?她到底要什麼?
就一個王妃而言,她已經做得很好,挑不出錯來。這點,是父皇和母妃都時常誇獎的。兄弟們眼裡的羨慕,他也都知道。可是誰又曉得,她總是如此不可捉摸?對他總是這般若即若離?
他總記得成婚前,她的微笑很美很快樂。可是成婚後,她好像就越來越不開心。可她從不願意告訴他,她為什麼不高興。他無數次的去揣想答案,卻還是想不出為什麼。
這次落水的意外發生後,她倒是比過去愛笑了,也比過去俏皮了,她以為她對他也會……
但她在那晚那樣對他……
想到這兒,秦真的手指不斷攥緊。
之後,她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他以為昨晚之後,她會有所改變的。卻不成想,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難道說,她心裡真的……意識到這個可能,秦真不可抑製地感到憤怒。
不,他不容許,絕不容許!她既然嫁給了他,她的身子,她的心,就都隻能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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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躲回了自己的安全堡壘,喝茶談琴,一下午倒也過得十分安逸。
但想到晚上又要麵對他,就覺得忐忑不安。因為……他,是個危險的男人!不論任何方麵都是。
他的犀利,會輕易地發現她與過去的不同;
他的慵懶,會讓她情不自禁地看得發呆;
他的笑容,會讓她不自覺沉迷;
他的霸道,會固執地傷害她,比如那晚……她一直都很想忘記那個晚上,但傷痕一旦烙下,便會在記憶深處占有一席之地,逃無可逃!
而她,不能解釋她的不同;也無法讓自己放下戒心,對他投入情感;更無法忘記他曾帶來的傷害。
所以,她不能與他靠近,這是她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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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她端著藥碗,來到他的房間。隻見裡麵漆黑一片,問起門外守門的小蘇,隻道秦真睡著了。
慕雪聽完小蘇的稟告,輕輕一笑,頓感輕鬆不少,心情大好,遂對小蘇笑道:“等爺醒來,這藥你一定得讓爺喝了,彆忘了。我待會就不過來了,你和爺說一聲,就說我來過了。”
“王妃……”小蘇為難的看著慕雪,他是絕不敢攔著王妃去路的,但是他也怕……他怕爺醒來聽到這話兒又該不高興了。
慕雪看了他一眼,見他要說不說,委屈的模樣甚是滑稽,於是笑著囑咐道:“好了,你記著好好伺候爺喝藥就得了。”說完,沒有任何停留,便提步而去。
小蘇一臉苦笑地看著手上的藥碗,暗自祈禱爺不要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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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這麼冷的天,小家夥也可以玩出一身汗來,衣服也不換,就鑽入慕雪的懷裡撒起嬌來。
慕雪輕輕拉起小家夥,用帕子把他頭上的汗給拭掉一些。“旭兒,以後玩歸玩,但出了汗就得記得換上乾淨衣服。這麼冷的天,風一吹,沒得搞出病來就不好了。知道嗎?”
小家夥眨巴著眼睛,看著慕雪點點頭。接著,繼續埋在她懷裡撒嬌。
慕雪輕摟著他,但轉向美亞時卻已經是一臉的嚴肅,慕雪對她吩咐道:“你且去問問,今天是誰帶的旭兒?問問怎麼由得旭兒就這麼吹著風跑過來了?問好了,你讓小蘇按規矩罰。要有下一次,她就不用再來當差了。”
美亞謹慎回道:“是。奴婢記下了。”
“你現在先去讓他們給旭兒拿套衣服來。再去辦我剛才吩咐的事情。”
美亞應下吩咐,剛離去,小家夥就不安分起來,“娘親,今天我們再堆個雪人,可好?”
慕雪刮刮他的小鼻子,正經道:“你知不知道,你不可以太任性了。今天因為你的任性,就會有人而受罰。”
小家夥眨巴著眼睛,脫口道:“那娘親不要罰就是了。”
“旭兒,娘親也不想罰他們。但是不這麼做,他們和你就都不會記住這個教訓。娘親罰他們,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有一個警惕。你要是體恤他們,自己就要知道珍重自己,懂嗎?”
“那爹爹前一段日子,老發脾氣不吃藥,是不是也不乖,是不是也連累了很多人被罰?”
童言稚趣,莫外乎如此!慕雪抱著小旭兒直發笑,笑了好一會兒才對他道:“你爹爹前一陣子病了,所以特彆不乖,旭兒可不要學他。你要學你爹爹不生病乖的時候,做事總是曉得輕重。”
“嗯。”小家夥看著娘親,點點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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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旭兒和雅言,攜著小弟弟耘兒一起去給秦真請安。剛進門,就聽見秦真正在嗬斥小蘇,讓他把藥拿走。
雅言和耘兒都有點害怕,正躊躇著要不要進去請安,隻有旭兒在那裡獨自一人偷樂。
秦真聽到笑聲,遂叫他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