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後,慕雪坐在梳妝台前,讓美亞為自己打扮。秦真則在一旁,讓小蘇服侍著穿衣洗臉。
美亞正替慕雪畫眉,慕雪笑著打趣:“我看著,覺得這畫眉也是一門手藝,改明兒有空我也要學學,看著挺好玩的。”
美亞見著王妃饒有興致的樣子,但笑不語。想起上回王妃自己畫的眉毛,她差點沒忍住。
慕雪見她要笑不笑的樣子,就曉得她在想什麼,遂大方道:“看你憋著也難受,放膽笑吧。我不就失敗了這麼一回嗎?下回一定成!以後我若成了,就不許你再笑了。你現在就可勁地笑吧。”說完,自己先樂了。
一邊的秦真聽她們說的有趣,也跑來問問到底上回是指的哪回。
慕雪不讓美亞說,美亞也不敢說。
秦真挑眉看慕雪,要她自己招供。
慕雪嘟嘴撒嬌:“不說,可以嗎?”
秦真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撫她的小臉。誰知,慕雪笑著閃開。
一旁的美亞著急了,“王妃,方才你一躲,奴婢這手一抖,這眉就歪了!奴婢該死!”
她方說完,慕雪就笑著道:“沒事,重畫得了。”話音剛落,慕雪照起鏡子,發現這眉實在歪得有形,於是轉過身對秦真挑挑眉,害得秦真差點笑噴。
一旁的小蘇,見了也沒忍住,隻好悶著聲偷笑。
慕雪對著鏡子繼續擠眉弄眼的,非常享受這眉毛畫壞後的樂趣。
眾人見她如此,更是笑得不行。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都沒止住笑意。慕雪也不理會他們,自己拿起帕子,沾了點水,照著鏡子擦了起來。
秦真見她這個模樣,實在覺得有趣。索性揮退了眾人,接過慕雪的帕子,為她認真的擦拭了起來。抹了好一會兒,總算乾淨了。
秦真興致正好,他順道拿起桌上的眉筆,對著慕雪的眉毛,準備開動起來。
慕雪突然跳起來,往後仰著讓開,盯著他好似盯著一副才狼虎豹似的,緊張道:“這活可不好乾!你不要沒有金剛鑽,硬攬瓷器活!我不要做你的實驗小白鼠!”
秦真前麵聽著還明白,聽到最後一句糊塗了。剛想問她,就見她緊張兮兮的盯著他手裡的筆。他不用問,也猜得出那句一定不是什麼好話。於是,他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抓著她坐下,硬要給她畫眉。他一麵拉著她,還一麵自信滿滿道:“爺是什麼人,不學也能會,保證比你的丫頭畫得好!”
慕雪看著他眨了眨眼,拉著他的手道:“你先彆急著畫,你應我一件事,我今天就心甘情願做你的小白鼠,你畫得再難看我也認了!”
秦真挑眉,語氣一貫的自信,“哼,爺畫得會難看?你要爺答應你啥?說吧!”
慕雪展開無比可愛的笑容,對他要求道:“為我畫一生的眉,隻為我畫,可好?”
秦真刮刮她的臉,看著她靈動的雙眼,不由許下承諾,含笑答允道:“好,此一生,為你畫眉,隻為你而畫!”
慕雪站起身,牢牢抱著他,心裡滿溢著甜蜜。
當年不識情滋味,隻覺敏敏真刁鑽。現在慕雪有了心愛的人,她才曉得這並非刁難,實為一個女子的心聲——想要和心上人日日繾綣,兩情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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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總是讓人不由感歎它的短暫。但時間的步伐,絕不會因人的快樂或悲傷而有所停留。它總是按著自己的規律向前邁進。
轉眼又是一年。
新一年的到來,讓慕雪心中泛起了無數的忐忑。因為,朝事變得越發複雜了,秦真最近也變得古怪起來。
他每每看著她,總是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什麼話難以啟口。而且他最近回家的時間也不對,比往日晚很多,問他他總是借口眾多。懷疑的種子,在慕雪心裡慢慢滋長起來。但是他不願意捅破,她也不好問。
終於在三月的一天,她知道了真相。
那日,十四偷溜出宮來他們府上玩,談笑間他不經意地問起了他四哥新生的三公子。他說:“府上又添了新人,嫂子該忙了吧。那個小家夥,長得還挺可愛的。母妃看著也挺喜歡的,還囑咐說要四嫂常帶著進宮走動,去多看看看她老人家呢。”
慕雪忘了自己是怎麼反應的,她呆滯著久久沒有回神。
等慕雪回過神,十三便來找十四回宮去,二人便急匆匆的走了。她沒有來得及問上一句。
於是,她叫來的小蘇。
開始,小蘇死活不開口。慕雪氣怒不已,摔了杯子,指著他罵道:“難道這個家新添了人口,也需要彆人來告訴我嗎?你就是這麼做總管的嗎?我知道這是你家爺的主意!那好,你現在就去找你家爺,問問天底下有沒有這麼大的笑話!”
那個傍晚,刮起了大風,晚上又下了暴雨。
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小蘇披著蓑衣,從彆莊抱回一個男嬰,顫巍巍地向她稟報說:“王妃,這是王爺的三公子,皇上已賜名叫秦時。方才奴才去宮裡找爺,爺吩咐奴才先帶小公子回來讓王妃照看,爺說他辦完事一會兒就回。”
慕雪在那刹那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原來,這就是他欲言又止的原因!
好笑,好笑,真好笑!
這一年多來的柔情蜜意,原來也是假的!他居然和彆的女人,連孩子都有了!而告訴她這一切的,不是他,是彆人!
什麼叫做欲哭無淚?慕雪有些明白了!或許這是上天的懲罰吧!她曾因為他的寵愛,而讓宋氏和李氏飽受嫉妒蠶食!那麼現在,便是她該還的時候了!
她不會哭泣,因為眼淚沒有用。逃,卻無可逃!因為她是他的王妃,理該照顧他的妾侍和孩子。可是此刻,她隻想尖叫!她不想再掛著所謂的端莊賢慧的麵具,去做這什麼天殺的工作了!她討厭這裡!討厭這裡的人,討厭這裡的事,討厭這裡所有的一切!
慕雪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再看這孩子一眼,她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關住自己疼痛的心,同時也關住外麵那些關切、悲憫的眼神。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他要她情何以堪?即使在這一刻,他仍舊沒有出現,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難道這就是她曾經想要不顧一切守護的婚姻嗎?難道這就是她曾想要愛一生的良人嗎?
誰來告訴她,她怎會變得如此可悲!
是她識人不清,還是這個時代本就暗含著太多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