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要麵臨的這個問題,其實不是第一次攤在她的麵前!
曾經,她為此而退讓,原因是愛他!不是因為逼迫!
而他,沒有離開,而是堅定地和她站在一起!她是很高興的,也是很感動的!
但可惜的是,那樣平靜的日子並沒有多久,他就必須再一次麵臨抉擇!
現在,麵臨選擇的人仍然是他,而不是她!
如今,淑妃如此行事,她心頭悲哀是一回事情,可該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秦真堅定不移地選擇她,她絕不會退縮!即使要麵對淑妃更多的刁難,她亦不會退縮!
但如果他遲疑了,退縮了,她亦不怪他,因為這不是他一個人錯。但失望是難免的。而接下來,她要怎麼做?他們該怎麼走下去?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或許理智上,他可以接受他的身體因為種種壓力而發生的背叛,但情感上她永遠都接受不了。她覺得很臟,這就好比和彆的女人在合穿一條內褲,隻要想到這點,她便忍不住內心做嘔的感覺!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體諒他的這些所謂“不得已”!
這種體諒和煎熬,比她想象的遠要困難的多!就某些方麵而言,她是個有執念的女子,有些理念是根深蒂固的,不是那麼可以輕易忘卻或妥協的!
有很多時候,我們的理智可以接受,但我們的情感未必能夠接受。這就是一個思緒始終保持清楚的人的痛苦!或許人有時活得糊塗一點,麻木一點是幸福的。
被軟禁在宮中的這五天,慕雪始終在思考著這些隻要微微想到就會讓她痛苦的事情。但她卻不能逃避,因為逃避也不能解脫她,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做好準備,直接麵對!
可這一天真的來臨時,是痛苦的!
在進宮第六天後見到他,慕雪沒有一點親切之感,反而生出了許多怨懟。她忍不住去想,這幾天他在做什麼?他會不會是帶著笑完成這些任務的?他來這裡,又為了什麼?
秦真看著她低垂的腦袋、哀怨的神情,就曉得她心裡泛起了多少波濤。不知這幾日,這個小傻瓜又哭濕了幾條帕子?
淑妃看著這兩個近在咫尺、行禮後卻割據一角、沒有似往日互相靠近的人,心裡也不由暗生感概。不要怪她幫打鴛鴦,可這天家哪容的什麼專情?難道她的兒子,也要破除祖宗的規矩不可?她若不攔著,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原諒他們的!她這是為他們好,他們又是否真的能夠明白呢?
收斂起思緒,想到秦真最終還是要了舒月,沒有駁了她的麵子,淑妃不由笑意盎然起來,慈祥道:“這幾日,慧兒陪我很儘心,我很高興。你們今日回去也要好好的,不要讓我再操心了。陪我吃了飯,就回吧。”
這話句句在理,卻都語意雙關。秦真和慕雪聽在耳裡,明在心裡,都隻能恭順應是。
用飯時,慕雪始終低垂著頭,無話。淑妃的話不少,她問起了秦真和古氏的種種。言辭裡頗為重視,其實是在暗探秦真是否滿意。秦真一如往常和她說話,答的簡潔,語氣很淡。淑妃聽不出翔實,但猜應該還是不錯的。老四這個孩子,說話做事曆來是淡的。
慕雪在一旁聽著不做聲,心裡卻是苦澀的。但極力隱忍,麵無表情。她不希望讓自己難堪,也不希望再挨淑妃的教訓。至於他,她已經說不清幾分是怨幾分是氣幾分是悲了。或許從今而後,這些情緒於他已經不再重要了。
這頓飯,除了淑妃,慕雪和秦真都吃得食不知味。用罷飯,秦真隨意找了個由頭,便向淑妃告辭。
出了永和宮的門,兩人各懷心思,靜默地沿著宮道而走。
走到馬車旁的時候,慕雪突然覺得害怕。
暫時幽禁於永和宮,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種保護。回到那個府邸,她才真的不知所措。
她真的不知道他們該用怎樣的一種方式去相處,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他們的愛情又會如何繼續?是誰曾經暗害過簡逸慧?又是為了什麼?
這些問題,這幾日困擾著她,使她感到痛苦,感到日子漫無止境地變得漫長。
可她想了這麼久,她依然彷徨,她生平第一次不知接下去該怎麼做。
她的痛苦,她的茫然,他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剛才上馬車的那刹那,他不經意地碰觸到了她的手。他沒想到,她立即閃躲開了,像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她這模樣,讓他感到內疚。
或許五日太久了,他該早點來接她的。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做,否則她的麻煩隻會更多。
可是時間越久,她積累的傷心便越多。想到她背著他偷偷的流淚,他的心不免感到絲絲疼痛。
可現在,卻不是他可以解釋一切的時候。有些事情,她也必須學會去麵對。
一路無語,氣氛沉重。
慕雪不願看見他,現在和他在一個空間,對她而言,多一秒都是折磨。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呢?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而且,有一就會有二,這隻是開始而已。
而她,又該怎麼調適她這顆被失望和悲傷籠罩住的心呢?
這一切,就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高牆,橫在他們之間。她走不過去。
慕雪將頭挫敗地埋在自己的手臂裡。
她深深感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助,是那麼的弱小。
下了馬車,兩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馳。誰都沒有回頭,也都沒有猶豫。
她不想去想,他今晚夜宿何處?
他不想去想,她今晚會不會哭?
克製著自己不去想,可那些痛苦的感覺,還是擊打著心靈。那一聲聲的疑問,隨著心跳聲起伏著。
美亞清楚地看著主子如此悲傷,卻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
實在是無從說起。
她太曉得主子的心思,更不敢隨便說。說錯一句,便更惹哀傷。不如不說。
小蘇冷眼瞧著,心中越發疑惑了。爺自從王妃進宮後,就一直鬱鬱寡歡。即使勉強地進了彆的主子的房,每日也是回書房睡的。他一直不明白爺不願去,為何又要逼著自己去?更不明白的是,如今王妃回來了,爺又為何還是這般愁苦?
難道這兩位主子又……小蘇忙打了個激靈!他們要是不高興了,這下大夥可就又要受苦了!那個冬天,他們可實在是挨的辛苦!祈禱菩薩,千萬不要再來一次啊!
又失眠了。她這些天沒有一天能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