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賓客雲集,紅光一片,熱鬨非凡。
因為今日,又是四王爺娶親的日子。
這一生,秦真隻有兩次成親是自願的。一次是多年前,一次便是今日。
今日,他該感到快樂的,因為他得償所願的娶到心儀之人。
可是這刻,他的心卻是空的,還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油然而生。
他有些不懂自己,他沒有理由不高興的。可是,他確實不高興。
“為什麼呢?”他輕輕問自己。
“爺……”幼蓮躺在他的懷裡,輕輕喚他,熟睡的小臉上滿是依戀和幸福。
秦真不由攬緊她,想起她的溫順和善良,他便覺得自己該好好待她。
慕雪望著月亮,輕輕歎息,心裡還是不由泛著陣陣苦澀。她輕輕翹起嘴角,嘲笑自己放不下。
她真的沒有刻意去記,可是她仍然無法輕易忽略今天是什麼日子。
從今夜開始,他便真正屬於另外一個女人了。
今夜,他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從新房跑出來,悄悄來到她的身後,擁她入懷,告訴她他要的人始終隻有她。
今夜,他娶得那個人是他求來的,是他心愛的人,也會成為他最愛的人。
今夜之後,自己便會在他心裡慢慢褪色,直至淡漠無影。
她其實可以有彆的選擇,比如選擇和章氏一爭長短,看一看他的心裡究竟是誰比較重。可是她無法那麼做,因為她是慕雪!她太驕傲了,她要得愛情不能含著陰謀算計,更不能帶有一絲瑕疵!而她更無法接受,和彆的女人同時分享他的心他的身體。所以,她選擇了放棄,放棄和章氏競爭,也放棄在他心裡保有一席之地。她選擇了完整的退出,什麼都不要。
是的,她留住了尊嚴,卻失去了愛情。可是,慕雪堅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因為,這份愛情早就變味了。她不知道,三個人的愛情,要怎麼才能幸福?
更因為現在選擇放棄,她隻需要再哭一次。可若她選擇爭鬥,那麼她就會不停地哭泣。而她也會在哭泣中改變自己,變得妒忌,變得猙獰。那樣的自己,她不用想象,便覺得可怕。所以,她不要!
失去愛情,其實並不可怕。而失去自我,才是最最可怕的!
日子,是一分分緩緩流逝的。
可,一年的時間,也不過就是轉眼之間。
而,時間流逝的時候,也在悄悄改變在一些事情。
院子裡,美亞的棋藝一日日精湛,慕雪真心的笑容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院子外,朝事越發複雜詭異,而妾氏們之間的爭鬥也變得頻繁了起來。
不管原先這些女人們之間的關係如何,章氏現在就是她們共同的大敵。所以,爭鋒之中,所有的衝突都指向章氏。而這些衝突中,尤以章氏和李氏的衝突為最。
李氏的跋扈,章氏的哭泣,宋氏的懦弱,女人們的哀怨,母妃的訓誡……這一切,都讓秦真覺得頭疼。本來兄弟之間的爭鬥,朝事的繁雜,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力氣。回到府裡,他隻想要清淨一下,放鬆一下。
可現在,回到府裡,他還要聽李氏來和他告狀,聽宋氏來和他回報那些芝麻大的小事,現在又要聽章氏和他訴苦。秦真聽著這嚶嚶哭泣,不由想起今天去宮裡請安時,母妃和他說的話,母妃說:“如今,慧兒的身子不好,而你府裡的事情也越發亂了。我聽說,日前章氏和李氏因為一件小事居然動起粗來,你瞧瞧這成何體統?若是這樣的事,傳到你父皇的耳裡,豈不是也要說你治府無方?你不要忘記你八弟的例子!還有,耘兒去後,你的子嗣越發單薄,現在膝下隻有一個時兒!我聽說,你還專寵著章氏,可有此事?不是母妃要和你嘮叨,但你要曉得,你的子嗣已如此單薄,你更該雨露均沾才是!若是真像你現在這般繼續下去,怎還了得?”
聽著母妃的耳提麵命,秦真明白,府裡的事情自從由宋氏接手後,就越發的亂了。想起這一年內層出不窮的事,秦真感到越來越煩躁。這些,都讓秦真無法再忍受,無法不憤怒!
隨著他的一聲暴喝,打斷了章氏的哭泣。不看章氏被驚嚇到的表情,他一個甩門,氣憤而出。
不知不覺間,秦真走到了這裡,當他站在門外,便能聽到裡麵傳出歡聲笑語。
他不禁疑惑,
為什麼自不見她後,他的生活越來越糟糕?
為什麼自不見她後,他的歡笑越來越少?
又為什麼她還能如以前一樣,依然歡笑,依然自在?
又一個豔陽高照的午後。
慕雪正與美亞如往常般,在屋外的石桌上自在的對弈。
見美亞這手棋下得頗為奧妙,慕雪不由愉快地展開笑容,毫不吝嗇地誇獎著自己的棋友,“美亞,你的棋藝越來越好了。怕是再過幾年,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美亞嬌羞道:“主子,你又取笑人!奴婢還不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
慕雪嘿嘿一樂,眨眨眼,對她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有沒有聽過?”
“……什麼?”美亞一臉迷茫。
“意思就是說,徒弟會強過師傅的。其實,我很期待你比我強,這樣我才有麵子嘛,你說是不?”
美亞剛想回話,就見到了身後的來人,她忙驚訝站起身子,一時無措起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福身行禮道:“四爺吉祥!”
慕雪沒有回頭,也沒有起身,隻是對美亞笑道:“來,該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