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夢 第二卷:相愛相守(2 / 2)

“我不信!”

慕雪笑了笑,嘴上沒有反駁,心裡卻道:即便早上我們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相擁而眠,可是我們現在卻在爭吵。這就是結。

馬車一路顛簸,慕雪隻是盯著自己的鞋麵發呆,再也無話。

秦真見她沉默,反而更不舒服。他總覺得她的這種抵抗,比她和他爭吵,更讓他覺得無力。

於是,他主動抬起她的下顎,望著她的眼睛,輕輕問她道:“你心裡可還有我?”

她是不慣撒謊的,愛就會表達出來,也不會藏著掖著,可若不愛了,也不會強作歡笑逢迎他。

但這一刻,慕雪突然覺得,秦真的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因為她也不曉得,自己心裡還有沒有他。

若說有,她覺得不甘,因為她早已決定要放下他的。而她也覺得,自己比起往昔,對他的感覺,確實淡了許多。

可若說沒有,她此刻不知為什麼確也說不出口。

見她眼中露出為難的神色,秦真心裡的苦澀、失落一點點散開。這種滋味,很快便在胸腔內彌漫開。良久後,他才無奈地扯開嘴角,澀然道:“看來你很困惑。”

若是往昔,她不會有絲毫猶豫,便會對他宣告她滿滿的愛戀。

可如今,她看著他的眼神依然帶著迷茫。

是的,是迷茫,而不是掙紮。這一刻,秦真的心慢慢糾疼起來。他覺得,一種空落無著的情緒,緊緊抓牢了他。於此,他變得緊張起來,他隻能牢牢捧住她的臉,逼視著她,“你心裡可還有我?”

慕雪對於他這樣的舉動,感到極度不悅,她奮力打開他的手,輕輕偏開腦袋,生氣道:“沒有了,一點兒也沒有了!”

“你騙人!”他奮力辯駁,因為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沒有。”她的聲音很輕,因為,這刻慕雪覺得自己的反駁有些無力。

秦真又用手抬起她低垂著的腦袋,逼問道:“那你早上為什麼會在睡夢中叫我的名字?”

“你胡說!”慕雪打開他的手,氣惱地瞪著他。

秦真一臉悠哉自得,“我何必胡說?昨晚你牢牢抱著我,臉上的表情那麼安適,你的神態那麼甜美,叫我的聲音那麼……”

慕雪不想再聽他亂說,打斷道:“誰曉得,你有沒有胡編亂造!”

他突然一改剛才的得意之態,望著她無比認真道:“我是因為你喚我才醒的,我足足看了你一個多時辰!”

慕雪反射性地回避他過於灼熱的眼神,本能的防禦道:“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又如何,那也隻是習慣!並不能說明什麼!”

聽她極力否認,他氣惱地冷哼道:“好一個習慣!”

慕雪看向他,突然認真道:“秦真,我一直覺得一個人不能同時愛兩個人。如果那樣,便不是真愛。或許,你也不愛我了,你隻是愛著我們過去的回憶而已。因為我現在拒絕了你,所以你不甘心。”

他低喃:“一個人不能同時愛著兩個人……”這一瞬,秦真猛然間發現了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

“你總覺得我若喜歡上了彆人,就不是真的愛你,對嗎?”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期待。

慕雪對於他眼眸中的這種興奮覺得可笑,她諷刺的望著他,不答反問:“那你就是承認,你那時確實很喜歡章幼蓮,是嗎?”

秦真不自在的彆開眼。

慕雪輕笑,這個人似乎是他們的死結。隻要談到她,他們之間的裂痕便無處可躲。

二人都沉默了,氣氛又變得凝滯起來。

不過一會兒後,馬車便來到了潭柘寺。

隨著車夫的一聲稟報,慕雪才開口對他道:“我說來進香,是隨便說的。其實,我心中無欲無求,來這並不合適。”

他盯著她,不悅地重複著她剛才的話,“無欲無求?”

慕雪望著他,誠實道:“不論是求姻緣、求子、求平安,我都不需要。所以,我真的沒什麼好求的。如果你要去禮佛,你去吧。”

他沒有動,隻是看著她,良久不語。從前,看到流星她都會許願,會靠進他懷裡告訴他:“我隻希望我愛的人健康快樂。”可是現在,她卻說,她無欲無求。這刻,秦真心緒翻騰,鬱結難抒。

慕雪微微歎了口氣,看著他笑道:“你就算不想禮佛,也不用這麼直愣愣地看著我吧。你知不知道,你這種眼神可以掃射死很多人的?”後一句自然是玩笑。

可惜這個男人沒有給她麵子,他沒有笑。

慕雪見他沒反應,於是提議道:“我想去長城,可以嗎?”

“為什麼要去哪裡?”他望著她的眼神幽深似古井,探不到底。此刻,他眼裡的情緒讓人看不清。

慕雪也沒在意,隻是輕道:“突然……很想去。”因為來這兒很多年,一直都沒機會去長城玩,好像有些可惜。

察覺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渴望,他頷首道:“好,就依你。”

他嘴角輕勾,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浮起。慕雪一時不明所以。

一路無話。兩人隻是沉默。

到了地方,慕雪撩開簾布才發現,這時的長城不是遊覽地點,反倒是重兵把守著。慕雪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方才說要來這兒玩,秦真的表情會帶著些淡淡嘲諷了。

慕雪放下布簾,輕輕一歎道:“算了,這是軍事要地,不是登高遠望之處,我們不要上去了。”

“都來了,不上去,你不會覺得很可惜嗎?”他的語調依然有淡淡諷刺。

慕雪明白他的諷刺為何,她平和道:“還是不上去的好。”畢竟這個時候的人,觀念與她迥然不同,他們不會理解她隻是單純的遊覽之心。慕雪想:要是自己今天真的上去了,隻怕傳到皇帝那裡,就會變成秦真的什麼政治意圖了,那可就不好了。

見他似笑非笑,慕雪認真道:“對不起,是我一時忘情,提了個很傻的要求。我們回去吧。”

他借題發揮道:“不止這件事,其實你一直都是很任性的。隻是不看到結果,你不覺得而已。”

知道他話裡意有所指的是什麼,他是在為她的拒絕而責怪她。於此,慕雪的表情淡淡的,她看著他有些無奈,為他的固執而感到無奈。

慕雪看著他,真摯道:“秦真,其實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我覺得很多事情我都無力改變,但我可以儘可能調整自己,然後心平氣和的去麵對。”

“我們之間真的回不到從前了。但我們還是可以安穩的過下去。其實很多人,做不成情侶,也可以做工作夥伴。我覺得或許我們也可以。”

“我知道,你需要我做什麼。不久,你就會看到,家裡的很多事會變得和以前一樣井然有序。我說過,當家理事隻是工作。我會好好工作的,讓你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去爭取你最想要的東西。但是,我也有個微小的希望,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還有,我們也不要再為一些本就說不清的事情而爭執了,好嗎?我們就這麼平靜地過下去吧。”

聽完她的話,他隻覺荒謬,“工作夥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慕雪對他這樣強硬的反應,不由歎氣道:“就算如此,婚姻也可以被終止。本朝律法上有規定:夫妻不和,可以采用和離的方式解除婚姻關係。而且,我也和你說過,如果你覺得麵子上過不去,還有另外一個方式的,但看你同不同意。你知道,我一直都想終止我們的婚姻的,是你不願意的……”說道這兒,慕雪的聲音輕了下來,因為見他神情越發陰鬱,而慕雪實在是不想為此再和他做無謂爭執,她話鋒一轉道:“我知道,這個問題我們無法達成一致。所以,我現在退一步,我覺得我們可以維持現在這樣。我會幫你工作,但我的生活依然屬於我自己。”

想起當年她曾笑著和他說,“工作要謹慎,要認真。但生活卻不同,生活更需要情趣。而當家理事,就是我的工作。而你,是我的生活。所以工作要認真,生活要可愛。”說完,她還輕薄地刮刮他的鼻子,對著他眨巴著靈動的雙眼,一副滿滿得意的樣子。

可如今,她卻不再這麼認為。她說,她的生活屬於她自己。

他隻是走神,沒有應話。

慕雪微微歎氣。其實,他找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家裡的事務亂了章法,讓他很頭疼。而不是他所說的,因為他想她。若是隻為思念,何需等上一年?

他現在的難受,多半也隻是因為他不能接受她如此直白的拒絕。他總覺得,她是屬於他的,就該一輩子都屬於他,斷然沒有反悔的餘地。如今,讓她駁斥了,自然覺得失了顏麵。或許,還會有一個理由——他們過去的回憶太過美好,他戀戀難忘。可惜,他忘了,今日已不同往昔,一切早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