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笙不知彼時的秦楨是何心情,可當下的她是憤怒的。
是以後來得知沈夫人有意為她尋其他夫婿時,她並沒有拒絕,而是從容接受。
秦楨見她久久未語,也沒想刨根問底,道:“這些年我也甚少出府,有所耳聞的男子並不多,但若是你有想了解的也可以尋我,我讓聞夕替你打聽去。”
京中與寧笙年歲相仿的左不過幾家,稍稍打聽也能得出結果。
“謝謝表嫂。”寧笙眸光凝視著對麵莞爾一笑的女子,笑顏逐開的模樣像極了漫山遍野朵朵綻開的桃花林,甚是奪人眼球,這麼想著,倒是想起家中後山的桃林,道:“再過段時日就是桃花綻開的時節,京中可有桃林?”
她話題變得迅速,秦楨怔愣下了,道:“瑤山有片桃林,京中世家貴女踏春時多前往瑤山。”
但倘若要說最為耀眼的桃林,莫過於皇家彆院之景。
那兒種滿了桃樹,到了春日時放眼望去皆是桃色,秦楨也隻見過一次,還是初來國公府那年。
“我家中後山有處桃林,春日是漫山遍野都是粉嫩之色,我站在院中都能瞧見桃花隨風墜落的場景。”
寧笙提起家中景色時,眸中掠著憧憬。
秦楨低低地笑了笑。
耳側聽聞有人經過雅苑,她眸光斜斜望去,有兩道身影穿過長廊,又往裡走了幾步,眸光有意無意地左右看上幾眼,似乎是在確認周圍是否有人。
聞夕也瞧見了,忙放下將將拎起的茶壺,走向門扇之處。
“你若是無要事在身早日離京,這京中又要生變了。”
“此話怎講?”
“我來前聽聞三公主即將下嫁沈家。”
聞夕推門的動作微頓,驚愕地回眸望向自家少夫人。
秦楨也是驚詫蹙眉,直到炙熱茶水傾灑指縫方才回過神來。
他們口中的三公主,自然是章舒墨。
而沈家……
這京中除了沈國公府,還有其他道得上名的沈家嗎?
“哪個沈家?”
其中一人也是驚詫的。
另一男子‘嘖’了聲,道:“自然是沈國公府,沈聿白。”
秦楨神色霎時間殘白了幾分。
忽然想起她出府前遇到的女使,那時喬氏臉上的神色稱不上對勁,想來應該是女使前來商討的就是此事。
對麵的寧笙早已怔愣在原地,茫然地盯著窗柩看,又看向她,眸中滿是不解。
不過彆說是相識的寧笙,就是窗柩外的陌生男子也被這個消息震撼到,忙問:“可沈家不是已有少夫人在,三公主怎會下嫁沈家當側室,若是因此而休妻定會引起言官彈劾,他們……”
“不會休妻。”男子意味深長地打斷好友的話,神神秘秘地說:“他們自是有辦法。”
“你可彆吊我胃口,快說。”
“吳兄可聽說過‘降妻為妾’。”
秦楨手心倏地一空,緊握在掌中的茶盞砸落桌案引起叮叮當當聲響,尚冒著熱氣的茶水一股腦地灑在她的手中,燙得白皙手背漾起緋色,她卻視若無睹。
長廊上的人仿佛沒有聽聞這道聲響般,仍在繼續說道。
“公主下嫁沈家,莫說是正妻,就是側室也是萬萬不能有的,但好歹沈家少夫人也是在院中多年,做個妾也不是不行。”
“這事沈聿白可知?”
秦楨抿著唇。
不知為何,隨著男子的‘自然’二字影入眼簾的是漂泊不定的屏風,眸前的身影重重疊疊,陡然倒下之時她恍然大悟。
長廊中這場戲,是刻意演給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