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的隊長此時走過來給了自己腦袋一巴掌,黑著臉告訴他你千萬小心,千萬小心,他就是藤真健司。
事實如此。
那一場初賽後神便疑惑了,他沒見過打球打得如此費儘心機的人,滿場牽製,步步為營,但隨即他又有點恍然大悟——難怪長不高,敢情都長心去了。
可惜藤真始終被籠罩在某個傳奇中——雖然這個傳奇也有牧紳一一個位置,隻不過神自己沒趕上開始那段。他隻知道他們同為一年紀正選,堪稱神奈川最優秀PG,他們都是自己隊的王牌,並被人冠以“雙璧”之稱——儘管兩人都覺得這桂冠土得掉渣並且禁止同隊隊員提及。海南和翔陽一路對抗,從正選到隊長。
牧每次的賽前訓導絕口不提藤真健司,他總是指點著隊員說你,防著8號,你,盯著10號,你,負責5號,他從不說藤真歸我,因為這是普遍真理,匪首對王寇,真理得不需要多說一句。而神當然也不難想到,藤真肯定會在賽前說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打敗海南,保持殺氣,乾掉牧紳一。這也是普遍真理,但神總覺得他們言外有意。以他180的IQ之名。
也難怪。
自踏進籃球隊那天,整個高中都屬於籃球,整個籃球生涯都屬於海南,整個海南隊生活,都離不開如何打倒對方這個主題。如果自己是隊長,每年每月每天每時甚至每分每秒都在思考一個人捉摸一個人探索一個人,那不發生什麼才有鬼了。
神時常妄想,也許故事就發生在某天海南站在場下觀戰翔陽,也許藤真一個偷球又偷得滿場驚豔了,又也許藤真一個配合打得密不透風唯獨被自家隊長看穿了……總之的總之,藤真在場上打得越是精彩絕倫,牧的眼神就越是意味深長,他神宗一郎就越是相信自己無關IQ,看似荒誕但確有其事的第六感。
這兩個人絕對是有什麼的。神第三百四十八萬九千六百七十三次肯定過後,結束刷牙。
藤真的腳步聲咚咚咚進了樓上的房間以後瞬間消失。
與此同時,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打呼的牧紳一,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特有的悲天憫人再次滑過神的臉龐。
————
藤真心情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他夢見在千葉乘機時被海關攔下,理由是不夠一米八不能上飛機——還有什麼能讓他怒得如此喪心病狂?
後來警察介入,說到學校調檔,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個叫藤真健司的。
自己被帶到一個小黑房間,房間裡有台古老的錄像機,他百無聊賴按下遙控鍵,畫麵是自己站在翔陽高中門口和花形說話。
花形說,藤真我真的佩服你,進海大繼續打球吧,那裡有比我們更優秀的隊友,我在東京祝福你。
自己笑著回答,花形,你想錯了,我不再打籃球了我的籃球生涯隻要留在翔陽就足夠完美了。
花形張成O形的嘴在舊錄像帶上呲啦呲啦晃,接下來聲音聽不清楚了,房間又突然變成法庭,藤真對麵一排法官沒有五官,但都問同一個問題:藤真健司,請你回答,你到底在想什麼。
於是他驚醒。
時針指在六點四十,房間悶得像濕蒸房。
掙紮無用,藤真又躺下回味剛才那個夢,隨後,他意識到自己昏頭昏腦衝進宿舍倒頭就睡,沒開空調,這樣下去估計不是熱死就是悶死,死就死吧,藤真想,也許樓下會有人來收屍。
十分鐘以後,有人敲門,藤真有點莫名地欣慰——果不出所料我死不了。
門被扒開一個細縫,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進來,是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