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 “老爺,蕭玉堂蕭大人求見。”……(2 / 2)

蕭玉堂眼睛眨了眨,被這麼直接揭穿也不覺得害臊,失笑道:“學生慚愧,不知薛妹妹身子可還好?學生專程帶了些難得的補藥來,已經交給下人了。”

“你這心思用在事務上,如今可就不止是個吏部郎中了。”

“老師謬讚。”

雖嘴上訓斥著,但薛釗心裡對這個學生可比對蕭況逢那廝要滿意太多了。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兄弟,自小生在一處長在一處,這性格怎就如此天差地彆呢?

薛釗心中暗自搖頭,道:“荔娘剛醒沒多久,如今已經無礙,不用太擔心。”

接著兩人又聊了些朝政上的事情,大多都是和最近的春闈以及南疆紛亂有關。

待蕭玉堂走出書房,已是一個時辰後了。

他闔上門,餘光處瞥見一道清瘦身影在遊廊儘頭,眼底暗光微閃,緩緩抬頭看去——

薛雲妙穿著厚重的淺藍披風,麵色被襯得越發白皙病弱,腳步走得急促。

她在臥房裡始終坐立不安,一想到爹爹要跟蕭玉堂走近,心中就生出濃烈的恐慌,這才不顧春鳶的阻攔強硬跑了出來。

身後春鳶快步追上來:“小姐,您小心些……”

擔憂的話說到一半,薛雲妙忽然停住,春鳶抬眸,竟從那張溫婉麵容裡看到了幾分……畏懼?順著薛雲妙的目光望去,瞧見是蕭玉堂,青袍玉麵,宛若謫仙。

原來是因為蕭大人才這麼著急,可小姐怎麼是這幅表情?

“春鳶。”

她尚未想明白,薛雲妙的聲音讓她回神,“扶我過去。”

春鳶連忙抬手,可這一碰卻驚住了。小姐藏在厚重衣衫下的手跟冰碴子似的冷得嚇人,如同撞見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劇烈地顫抖著。她滿心疑惑,但看小姐努力平靜的神色,忍住了詢問。

薛雲妙被扶著走到蕭玉堂跟前,她掃了眼爹爹書房的門,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薛妹妹是來尋老師的嗎?”蕭玉堂輕聲,“老師就在書房內,可要我……”

“不用了。”

沒等他說完,薛雲妙出聲打斷,蕭玉堂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蕭……玉堂哥哥,來找爹爹有什麼事嗎?”

蕭玉堂沒多在意她剛剛打斷自己的行為,輕聲道:“隻是碰巧路過便來看看,順道給雲妙妹妹送些補藥。”

他說完淺笑,靜靜望著自己。

若換成曾經,她早已羞紅了臉躲開目光,可隻要想到將來爹爹的死會和眼前這人有關係,她就覺得冰寒惡心,胃裡泛起作嘔的欲望。

薛雲妙勉強扯起一個笑容,“雲妙身子已經無恙,勞煩玉堂哥哥掛懷,補藥也不必了。”

“可…”

“天色不早了,玉堂哥哥早些回去吧。”

薛雲妙快撐不住氣力,想趕緊逃離,匆促道。

蕭玉堂默了默,收起笑容一手背到身後,下巴輕抬起些角度,深邃平靜的眼睛仔細端詳著她。

那目光雖不強烈,卻如絲線一般縛住她的脖頸,薛雲妙被他看得背後發冷,掌心溢出了涼汗。

春鳶:“小姐……”

“咳咳!”薛雲妙忽然用力咳嗽起來,用帕子遮住臉。她眼中含淚,蒼白地麵容望向蕭玉堂,“玉堂哥哥若是再待久了,雲妙怕這病染到你身上,爹爹該怪罪我了。”

說完這話,那壓迫的目光轉而一輕,歎笑:“雲妙妹妹多慮了。”

“不過雲妙妹妹既然這樣說了,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聽他要走的意思,薛雲妙剛鬆下一口氣,又見他說,“對了,再過幾日便是元宵燈會,不知雲妙妹妹那日可有約了?”

“……我…”

“我與薛二弟約好當日同遊賞燈,若雲妙妹妹有意,不如一同前往吧。”

薛雲妙想要拒絕的話憋回了口中。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蕭玉堂和自己的親人獨處,爹爹尚且還能安心些,畢竟蕭玉堂也不敢當眾對爹爹怎麼樣,可二哥……想起二哥那頑劣的性子,指不定會被他拿去當劍使。

情急之下隻得點頭同意,可沒過幾瞬薛雲妙忽然一怔。

元宵燈會?

若她前世的記憶沒錯,元宵燈會上京城會突發一場大火,導致數百人葬身於火海中,而蕭況逢雖極力帶人滅火,卻也因此受了重傷,半月未醒。

她咬緊嘴唇。

糟了……要趕緊通知蕭況逢才是。

她辭彆蕭玉堂回到臥房,命春鳶備紙研磨,可提起兔毫時,卻遲遲不知如何開頭。

便是她匿名派人將信送過去,以蕭況逢那多疑的性子,又怎麼會信這一張白紙黑字?

薛雲妙憂慮地蹙著眉頭,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她想得愈多,咳嗽起來,春鳶連忙遞上暖手爐,替她攏緊衣裳,順帶問出心中的疑惑:“小姐,剛剛您怎麼變得有些……以往您見到蕭公子都格外歡喜的,眼裡都藏不住笑。”

薛雲妙捏著筆的手一停,輕聲道:“以往是以往,以後不會了。”

“為何?”

“蕭公子於我不是良人。”

“怎麼會呢?蕭公子多好啊。小姐你從前不是很喜歡蕭公子嗎?”

春鳶不懂。她並非不解情誼之人,從前小姐對蕭公子的真心她都是親眼見著的,可自從病了一場後,小姐卻變得的沉穩了許多,也隱約的膽怯了許多。

“好了,以後莫要提了。”

薛雲妙不願回想起前世那些,扯開了話茬。

傳信不行,她也不能直接過去坦白,若是……元宵燈會當日她能和蕭況逢碰麵,也許有機會扭轉此局勢。

薛雲妙眼中一亮,提筆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