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資 “我不在意他們是生還是死。”……(1 / 2)

秦黛黛將常安身有靈根、自己會暫且充作人師教他修煉一事告訴吳阿嫂後,吳阿嫂欣喜萬分,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甚至主動承擔了幾人的每日三餐。

秦黛黛本欲推卻,吳阿嫂卻一再堅持,隻說不過添了一大一小兩張嘴罷了。

秦黛黛想到自己的廚藝,最終應了下來,又想到六合鎮罕有靈根之事,特意叮囑吳阿嫂不要將此事告知旁人。

吳阿嫂雖不知緣由,卻也深知“財不外露”道理,當即便應了下來。

學堂那邊還有七八日才開學,秦黛黛索性先教小岑望和常安二人參禪打坐,吸納靈氣。

六合鎮並無靈氣充沛之地,秦黛黛便用兩顆中品靈石為媒介,將其中儲存的靈氣作為二人煉氣使用。

而此時,秦黛黛終於切身體會到,在修界時,眾人口中的“天之驕子”“天道寵兒”究竟是何意。

在常安打坐都無法堅持一個時辰時,小岑望便已能將靈石中的靈氣吸納入丹田之中,繼而在丹田內流轉而過,沿著靈脈徐徐遊走。

煉氣,於他如呼吸一般簡單。

約莫五日,常安終於能安定下性子打坐兩個時辰、並嘗試吸納靈氣時,小岑望的靈石早已成為一塊尋常晶石,靈氣已被他吸納入體。

然而他並未再用靈石修煉,秦黛黛探過小岑望的丹田後才知,他吸納入的靈氣打通了原本被堵塞的靈脈,體內那顆熠熠生輝的金丹周遭散發的至純靈氣,得以沿著他縱橫交錯的靈脈運行,滋養著自身。

可惜,如今他的靈脈尚還稚嫩細窄,承受不住太多靈力。

隻怕用不了多久,待他的靈脈再拓寬些,能一舉入金丹境也說不定。

便是千葉都忍不住感歎:“天資卓絕,舉世無二。”

秦黛黛自是知曉千葉說得對,甚至她自己都覺得,以岑望的天資,當初說自己“平平無奇”怕是口下留情了。

如今再想到那些事,她竟然不再如當初那般羞憤傷心,反而平和了許多。

凡人不過短短數十載,都活得滋潤暢快,比起他們,她仍能修煉,已然好了太多。

“阿望弟弟,你手裡的是什麼?”常安的驚呼聲喚回秦黛黛的神誌。

秦黛黛朝小岑望看去,隻見小岑望的掌心,一團金色的靈力化作實質浮動著,隱隱帶著屬於築基境的威壓。

他正在看著她,眼中隱隱帶著幾分期待。

即便對小岑望的天資有所了解,可如今見他短短數日便能修出這般境界,秦黛黛還是不免驚訝,迎上他的視線,她真誠道:“阿望,你很厲害。”

被誇獎的岑望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將手中的靈力收起。

“阿望弟弟,你好厲害啊。”對麵的常安歆羨地看著他。

岑望抬眸,眸光淡了下來,平靜道:“阿姊教得好。”

常安愣了下,低頭看著自己眼前仍然靈氣充沛的靈石,隻有一丁點被自己吸納,卻來不及入丹田,便消散於肺腑之中。

常安忍不住低落起來,垂著眉眼,潸然欲泣。

秦黛黛察覺到常安不尋常的沉默,走到他麵前:“常安,怎麼了?”

常安眼圈通紅:“黛黛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早在昨夜去找吳阿嫂時,她便要常安改了口,最初常安本想同小岑望一般喚“阿姐”,可秦黛黛看了眼小岑望緊繃的小臉,最終讓他喚“黛黛姐姐”。

秦黛黛不解:“怎麼?”

“我怎麼都做不好,”常安抹了把眼睛,“我很努力地照著你說的去吸納靈氣,可它們還是消散了……”

秦黛黛看著常安失落的神情,突然想起自己曾經修煉時的樣子。

她也這樣過,明明做的已經夠了,可就是因為殘缺的靈根,所以總是事倍功半。

“沒關係,慢慢來就好,”秦黛黛抬手摸了摸常安的腦袋,“你知道黛黛姐姐當初用了多久才學會吐納靈氣的嗎?”

常安忘了傷心,好奇地看著她。

“半年。”秦黛黛道,那時她還未曾遇見岑望,因殘缺的靈根對修煉極為排斥,“所以常安你其實已經很聰明了。”

常安果真不再失落,用力地點了下頭:“我一定爭取比黛黛姐姐快!”

黛黛失笑,又一次將靈力注入他的眉心,在他的靈脈中慢慢遊走,耐心道,“常安,記住,靈氣入體後,便循著我方才教你走過的路徑走,知道了嗎?”

常安感受著,遲疑地點了點頭。

對麵,岑望唇角若隱若現的笑意散去,逐漸變得麵無表情,他平靜地看著秦黛黛落在常安頭上的那隻手,緊抿著唇。

這日後,因著岑望已升築基境,秦黛黛也教不了太多,為免誤人子弟,索性便給了他一本倉頡篇用於識字,一本修煉古籍,要他自行領悟。

黛黛自己便如常教常安修習吐納靈氣。

小岑望拿到古書時仍有些不解,待秦黛黛對他說明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將古書接下。

學堂開學還有一日,岑望和常安二人仍在院中修習,秦黛黛則隨意坐在八仙桌旁,偶爾看一眼二人。

朦朧之中,她好像又一次陷入沉睡之中。

仍舊是之前的牢籠,可這一次,牢籠中空無一人。

而牢籠四周彌漫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周身,格外熟悉。

像極了……像極了當初找到那個走失孩子的破落府宅。

隻是那裡的氣息,比夢裡的氣息要薄弱得多。

下瞬,那個年幼的岑望突然再次出現在牢籠中,大大的眸子直直望著她,仿佛要望進她的靈魂:“阿姊,救我。”

“黛黛姐姐,救我!”夢中稚嫩卻冷靜的聲音逐漸與門外慌亂的哭叫聲重疊。

秦黛黛猛地清醒過來,睜開眼便看見靜坐的常安臉色煞白,唇角溢出了幾點鮮血,嚎啕大哭著,大滴大滴的眼淚掉落出來。

對麵,岑望眉眼冷靜地看著他。

秦黛黛來不及思索,飛快上前,抬手探入靈力,眉頭緊皺。

常安將靈氣吸納入丹田了,卻因不懂存氣,引得靈氣在丹田橫衝直撞,險些撞到本就薄弱的靈根。

秦黛黛將那道靈氣安撫下來,引出軀體。

常安也因為疼痛暈倒在她的懷中。

將常安抱回屋中的軟榻,又喂他服下一粒滋養身體的靈藥,見他身體逐漸無恙,秦黛黛方才轉身,卻見之前還在打坐的岑望已經結束了修煉,正站在門口看著她。

秦黛黛收回視線,走進臥房。

小岑望頓了頓,也跟上前來。

秦黛黛依舊沒有理會,隻是又拿過禦寒的披風,走回外間給常安蓋上。

小岑望仍跟在她身後。

直到秦黛黛回到臥房,小岑望喚她:“阿姊。”

秦黛黛停頓了片刻,轉眸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阿望,你剛剛可以救常安的,對嗎?”

他可以,卻沒有。

岑望的睫毛一顫,垂下眼簾。

秦黛黛再未說話,繞過他小小的身子,回到八仙桌旁坐下。

門外的天也變得陰沉沉的。

千葉合攏了花瓣,懶散地問:“黛黛,你怎麼了?”

秦黛黛靜默幾息,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同小岑望相處的還算和睦。

然而就在方才,她發現自己其實從未了解過他。

她以為,就算岑望不喜歡常安,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常安靈根被損傷。

她被傷過靈根,知道有多痛,更知道殘缺靈根修煉的痛楚。

腦海一片紛雜,秦黛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這晚,秦黛黛將常安送回隔壁時,和吳阿嫂好生道了歉,並要常安這幾日好生休養。

吳阿嫂雖心疼,但見常安無恙,擺擺手說“修仙哪有容易的”。

折返回院落時,小岑望就在門口等著。

秦黛黛淡淡說了句:“明日去學堂,早點歇息吧。”

而後徑自回了臥房,躺在床榻外麵,閉上眼睛。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感覺到床榻後方被壓了下,小小的人影爬了上來,躺在了離她一人距離的裡側。

第二日是小岑望去學堂的日子,他年歲太小,學堂本不願收,可先生在考過岑望千字文和古文觀止後,再未有異議。

秦黛黛依舊會送他去學堂,下學後監督他和常安修煉,喚他“阿望”,隻是鮮少再與他說笑。

岑望也便沉默著上下學,修煉,從未再主動開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