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交談後,秦黛黛和小岑望的關係也恢複如常。
岑望如他所言,越發刻苦修煉,秦黛黛也將自己帶出來的修煉法籍全數拿給他。
小岑望學得極快,尤其如今已修成靈體後,往日秦黛黛未曾看到的較為深奧的法籍,他也看得輕易。
同時,他亦真的在認真教常安吐納之法。
隻是他神情始終冷冷淡淡的,每當此時,常安便要找秦黛黛教習,小岑望勉強彎了彎唇,常安卻越發不安。
有小岑望幫忙,秦黛黛反倒閒了下來,每日隻需送他去學堂,偶爾下學時去接他,平日便在房中修煉。
在她閒下來的第六日,知縣再次找到了秦黛黛,說是當初傷了人的狼妖現身了,就在六合鎮後方的山林中。
說來也巧,那狼妖之前所傷之人,正是幼子走失的那對夫妻的老母親,那段時日,也是因為照看老人,這對夫妻才疏忽了幼子,給了劫持之人可乘之機。
秦黛黛想到這幾日修煉無甚增益,不如前去捉妖曆練一番,便對知縣直言,自己不保證定能捉到狼妖,但會儘力而為。
知縣連連應下。
隔日一早,將小岑望送去學堂,秦黛黛便循著知縣所說,去了鎮北的山林之中,果真看到一棵槐樹上有狼爪抓過的痕跡,殘留著淡淡的妖氣。
秦黛黛將樹皮剜下,拿出尋靈司南。
因氣息太薄弱,司南也隻顯現出一個大致的方向。
秦黛黛禦劍前往,一直來到山林中的一處寒潭前,已是冬季,寒潭並未結冰,反而彌漫著霧氣。
司南上的金光也已消失。
秦黛黛繞著寒潭走了一圈,始終未曾看出有何蹊蹺,更未感知到妖氣。
突然寒潭裡“咕咚”一聲冒出一個碩大的水泡,而後炸裂開來,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極為清脆。
秦黛黛的腳步一頓,此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水能掩藏氣息。
在她想通的瞬間,寒潭裡猛地衝出一道黑漆漆的影子,濃鬱的妖氣夾雜著冰冷的潭水席卷而來。
秦黛黛忙飛身後退,避開了這一擊,隨後才看清,衝上來的妖獸生著綠油油的森冷雙眸,四肢強壯如人一般直立,卻長著一張黑麵狼首,獠牙鋒利,喉嚨深處發出陣陣低吼,尖長的嘴角有涎水黏連著滴落。
正是未完全化形的狼妖,看修為竟已到築基境,隻是境界還不穩,顯然才升境不久。
秦黛黛無聲地與狼妖對峙著,不敢放鬆一絲一毫。
飛白劍察覺到危險,劍身顫動了下,狼妖察覺到威脅,嘶吼一聲,飛身朝黛黛撲來。
秦黛黛下腰避開這一擊,撚起指訣揚聲喚道:“飛白!”
飛白劍憑空飛起,在空中劃過雪色光亮,化成密密麻麻的劍雨,飛快朝狼妖刺去。
狼妖屢次想要將飛白劍拍落,均打了個空,惱怒之下,狼妖陡然仰頭長嘯,身形驟然大了一倍。
黛黛看準時機,雙手作三清訣:“中。”
飛白劍頃刻對準狼妖的喉嚨,重重刺去。
一聲震動山林的嘶吼過後,碩大的狼妖轟然倒地,腹部劇烈地起伏著,妖氣與血腥味彌漫四方。
秦黛黛謹慎地等了一會兒,見它血流如注再難起身,便要逃出縛妖繩將其捆住。
未曾想縛妖繩接觸到狼妖的瞬間,一股詭異的靈力驀地湧現,狼妖猛地睜開眼睛,狼爪狠狠抓向黛黛的小腿。
秦黛黛忙舉起飛白劍防身,可慌亂之下劍意不穩,劍身抖動了下,靈根驟然劇痛了片刻,整個人躲閃不及,被狼妖狠狠拍向數丈外。
“黛黛!”千葉疾呼,“用守護符!”
可再自芥子袋中翻找守護符已然來不及,秦黛黛想起曾看過的守護符的圖案,手執飛白劍,以劍氣在空中飛快畫出法印,法印結成絲網,接住了她。
像是完成了最後的使命,狼妖這一次徹底咽了氣。
秦黛黛隻覺後背像是撞到樹乾上,卻並不痛,而後整個人跌落在地,眼前發黑。
不知過了多久,她逐漸恢複清明,踉蹌地站起身。
她不會看錯,剛剛那道詭異的靈力,是地脈靈力。
地脈靈力深埋於地下,在整片大陸如常人體經脈一般縱橫遍布。
而世上,唯有享百姓供奉之人,可以操縱地脈靈力。
供奉越多,可操縱的靈力便越強勁。
六合鎮,能操縱地脈靈力之人,隻有……
生祠內所供奉之人。
“黛黛,你在想什麼,還不快些上藥!”千葉焦急道。
秦黛黛回過神來,低頭看去,藕荷色羅裳已被狼爪抓出三道口子,滲出的血染紅了裙裳,應當是小腿斷了。
她輕吸一口氣,從芥子袋中拿出靈藥,先塗在傷口上,剛要召來飛白劍,卻又想到方才的畫麵。
當年選道統時,她選了劍修,秦胥還曾找過她,蹙著眉說劍修不適合她。
可她那時想的是那場婚約,那個手執銀劍的少年,執意如此。
如今想想,她竟然覺得秦胥說得對了。
劍修講求以自身靈氣操縱劍氣,直至人劍合一。
飛白劍剛柔並濟,可她卻隻能操之以柔,稍剛硬些便略顯吃力。
她雖靈根有損,但靈脈已足夠寬,且靈力充沛,本該早升築基境後期,卻始終困頓在築基境中前期,無法領會飛白劍劍意。
秦黛黛垂下眼簾,重新召喚飛白劍,艱難地爬上劍身,沿路留下記號,朝山林外飛去。
天色早已暗沉,秦黛黛才飛出山林,便看見山腳下二十餘人拿著火把,很是顯眼。
待她降落,才發覺是知縣帶著捕快前來接應。
“狼妖已死,王知縣差人沿記號將狼妖抬回來便可。”秦黛黛道。
知縣大喜,忙安排人入山搬妖。
秦黛黛剛要轉身,小腿一陣劇痛,整個人不由朝一旁倒去。
“秦姑娘小心。”清和的嗓音帶著絲絲縷縷的擔憂攙住了她,“秦姑娘受傷了?”
秦黛黛抬眸,映著火光正看見文清硯清俊的麵龐:“文大夫怎會在此處?”
“秦姑娘忘了?我在附近給李大娘施針探病,途徑此處時聽見了狼妖的嘶吼聲,擔憂秦姑娘出了什麼事,”文清硯邊扶著她走到一旁的石頭坐下,邊解釋道,“秦姑娘,怕是要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