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拎著真心草鑽研的小機器人一陣風一樣跑到他麵前,手心裡還死死攥著那株倒了大黴的可憐植物:“弗雷茲大人?”
“……彆亂動人家的東西。”聖騎士輕輕責備它。
不等小機器人表態,死靈法師便笑了起來:“沒關係,雖然這種草很稀少,不過要是你的小貝塔喜歡……”
“它不喜歡。”弗雷德裡克用看白癡的眼神居高臨下瞄著那分不清形勢的死靈法師,這個動作沒有誰能做的比他更有氣勢了,“你沒發現?它都快要把那東西給弄死了。”
“哦,沒有沒有。”貝塔不顧植物“嘰——”地叫了一聲,趕忙把手背到身後去,像是做錯事被抓住的小孩,“我很小心……”
“你一點都不小心!”弗雷德裡克眼看著那棵草在小機器人的手心裡露出一截不斷掙紮,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一拍桌子,“把那東西交出來!”
貝塔立刻把瀕死的植物丟上了桌麵,然後迅速把手背到身後,仿佛剛才差點把真心草捏死的不是它一樣。
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真心草哭泣著,一蠕一蠕爬向死靈法師,最後鑽進了他的袖子,再也不肯出來見人。
“那是一棵草。”貝塔戀戀不舍地盯著西裡爾先生的袖口,然後驚奇地向主人報告它的研究發現,“可是它竟然有思想!它還能隨時控製開花!”
“你沒有靈魂。”弗雷德裡克沒好氣地對它說,“可是你也有思想,你還能自主打人呢。”
“哦,我從來不打人!”貝塔傷心地叫著。
聖騎士隨即擺了擺手:“我不想再討論這個。”
死靈法師輕撫著袖子裡一直在哆嗦的真心草,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小傀儡半天,最後彬彬有禮地起身說:“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先告辭了。”
小傀儡一臉遺憾,看上去可傷心了:“您要走了嗎?真的不吃點麵包?喝茶嗎?需要外套嗎?比利呢?要是您不嫌棄,我叫大腳送您好不好?”
“……”弗雷德裡克按住額頭。
死靈法師笑了起來:“你要叫獸人送我?”
“咦,您認識大腳?”貝塔露出無奈的神情點頭,“雖然它動作慢了點,可是我得照顧弗雷茲大人。”
“你怎麼叫它?”死靈法師來了興致。
貝塔眨巴了一下眼睛,很快摸出一隻在場的人類都沒想到的東西——弗雷德裡克有些吃驚地看著在屋裡盤旋的傀儡蝙蝠,他差點將這東西忘了個乾淨。小機器人淡定地一指窗外,說:“去!”它就飛了出去。
“可惜是木頭做的。”貝塔惋惜道,“不然可以做很多事,也不用我費一點兒力就能飛。”
“不用你費一點兒力就能飛。”死靈法師嘴角抽搐,糾正了小傀儡的錯誤觀念,“是因為它分享的是我的力量。那麼你是什麼做的?”
“哦,我是由……”
“貝塔。”年輕的冒牌法師打斷了小機器人的話,徹底扼殺了它精心準備很久的,可以說是熱情洋溢的機器人科普課,弗雷德裡克示意它說,“庫洛文森先生要走了。”
小傀儡驚訝道:“大腳還沒來呢!”
“他不喜歡大腳。”弗雷德裡克篤定地說道。
死靈法師十分配合地勾起唇角:“是的,我不喜歡。”
“哦……那您路上走好,注意安全,比利怎麼還不來?”冒牌法師的冒牌傀儡表示自己對死靈法師的傀儡十分不滿。
“我叫它做彆的去了。”死靈法師微笑著穿戴好鬥篷,走出了店門。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車身上鑲嵌的家徽令聖騎士不由自主捏了捏手指。訓練有素的仆人看到他們出來,立即拉開車門。
“原來您有車。”小傀儡鬆了口氣,有些羨慕地對弗雷德裡克說,“我還沒坐過馬車呢弗雷茲大人……”
死靈法師彎下腰準備上車,聽到這話又回過頭:“要坐嗎?跟我回去吧,比利很喜歡你,想見你。”
“哦……您真好。”貝塔憧憬著,最後還是說,“不了,我以後和弗雷茲大人一起坐。”
死靈法師微微笑了笑,對不耐煩站在那裡的金發年輕人說:“親愛的,假使今天晚上有空,不如到我家來,有些朋友正好可以介紹給你。”
“我會考慮。”弗雷德裡克的笑容冷得像冰。
死靈法師頓時眼睛一亮,恢複了他在城門口的討人厭形象:“我來接你。”
“哦,你們要約會嗎?!”貝塔顯得很開心,“我們在哪裡等呢……”
西裡爾聽到約會這個詞,心情更加愉快,他說:“不用特意等我,親愛的,不管你們在哪裡都沒關係。”
聖騎士抿緊了唇,看著那輛黑色的馬車揚塵而去。貝塔依偎在他身邊,踮起腳為他擋太陽,這時它忽然說:“弗雷茲大人,我的朋友大腳來了。”
弗雷德裡克從沉思中抽出身,吸了口氣,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了一眼貝塔,它的眼神很堅定,似乎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朋友?聖騎士望天。
倒是獸人的表現很正常,它扛著鐵錘怒氣衝衝,追著傀儡蝙蝠跑了過來,扯開嗓門對他們說:“什麼事!”
“我跟它說有事就叫它的。”貝塔轉過臉就湊到弗雷德裡克身邊,似乎在期待表揚,“我們做朋友了。不要生我的氣了好嗎?弗雷茲大人。”
“誰跟你是朋友!”大腳憤怒地低下頭衝它吼,“明明是你威脅俺!”它想了想,又衝弗雷德裡克咆哮起來,“你這個法師到底怎麼回事?傀儡瘋了也不管管!”
還在企圖往聖騎士懷裡蹭的機器人聽到這話轉過身來,輕描淡寫地伸出一隻手,抓住大腳毛絨絨的指頭,它麵無表情地說:“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你要是再敢這樣跟弗雷茲大人說話……直接消滅。”
“……”大腳覺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它想到底是誰說獸人神經粗的,到底是誰說獸人隻會發狂不會發瘋的,它已經快要被一個神經兮兮的劣質傀儡逼瘋了,“會有人這麼跟朋友說話嗎?!”
小傀儡寸步不讓,義正詞嚴地教訓它:“為什麼不會?對待朋友應當坦誠!而且我又不是人,你也不是。”
“你才不是人!彆隨便把俺扯進去!”大腳怒吼著砸碎了店門口的招牌,“你是想坦誠地消滅俺嗎?俺說你!到底知不知道坦誠是什麼意思啊?”
“我……”
“閉嘴。”弗雷德裡克低聲怒喝,貝塔委屈地張了張嘴,還是沉默下來。大腳正要抓住機會繼續說,赫然發現冒牌法師嚴厲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不比小傀儡的眼神友好多少,它一嚇之間,也訕訕地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