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秦楨那日將衛蘅從水裡撈出來之後,衛蘅就變得怪怪的。
秦楨病重時,他幾乎日日來秦楨這裡報道,幫著尋鹿為秦楨忙前忙後,尋鹿給了他好幾次冷臉他也裝作沒看見。
後來人清醒了,他還是沒走,依舊是日日來此。
這倒是稀奇。
秦楨隻當他是愧疚,之前自己不清醒,他愛在這裡就呆著,現在精神好了點秦楨看他有些礙眼,便開口趕他,“你怎麼還在這兒?”
衛蘅不說話,隻低著頭擺弄著茶碗,這是剛才尋鹿公公交給他的差事,讓她給秦楨倒水喝。
“你要喝水嗎?”
“主子,方側君來了。”
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秦楨選擇聽了寒噤的聲音,方鶴眠之前來過一次,那時候自己還在養病,怕病氣過給他,便讓他走了。
“讓他進來吧。”
衛蘅看了秦楨一眼,心裡有些忐忑,她竟然極其淡定的讓方鶴眠進來,那他要不要躲起來?
手指無意識地扣弄著茶杯的邊緣,方鶴眠是秦楨養病以來,除了自己以外第一個親自過來的,這種感覺說不上來,讓衛蘅生出來一種插足彆人感情的羞愧。
自己過來是為了感謝秦楨的恩情,秦楨是為了救他才生病的,但是方鶴眠應該是與秦楨兩情相悅才會來。
環佩叮當,衛蘅順著聲音看向來人。
方鶴眠今日穿了一襲靛青的冬裝,發上也沒什麼過多的裝飾,烏黑的發分了一些披在肩頭,襯得他的皮膚白淨又細膩。
他高高瘦瘦的就算穿上臃腫的冬裝也很好看,衛蘅心裡有些酸,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他還真會發揮自己的優勢,知道怎麼樣才能吸引秦楨的視線。
他不用冗雜繁複的裝束,隻需要簡簡單單的就很好看,不像自己,每次都要打扮的滿頭珠翠才好意思出門。
方鶴眠向前對著秦楨行禮,直起身後不動聲色地瞥了衛蘅一眼,那日秦楨與他具是濕淋淋的,說是為了救他才染上病,本來他還不信,這兩人向來不對付。
單瞧他日日來秦楨這裡的模樣,方鶴眠也信了個八九不離十。
搬起坐凳,在衛蘅凝滯的目光裡,方鶴眠湊近秦楨坐了下來。
“離我遠些。”秦楨偏頭咳了幾聲,方鶴眠離得太近了。
“方公子離殿下遠一點吧,不然在把病氣過給你。”
衛蘅恰到好處的向前,將爐火上煨的川貝枇杷越過方鶴眠端到秦楨麵前,“我看著呢,現在喝正好不燙嘴。”
秦楨這幾日習慣了衛蘅忙前忙後的端茶倒水,此刻也未覺得什麼不妥,神色如常的將小盅接過來。
衛蘅橫在兩人中間不動,非要等秦楨用完在離去,方鶴眠想看看秦楨的麵色,卻偏偏被衛蘅擋了的嚴實,隻能估摸著時間開了口,“殿下......”
秦楨聽到方鶴眠的欲言又止,以為他有什麼事,放下小盅,接過來衛蘅遞的帕子擦了擦嘴,側頭問他,“怎麼了?”
看著秦楨手裡攥著的粉色帕子,方鶴眠眼神暗了暗,但還是勾起嘴唇笑,“無事,就是來看看殿下。”
殊不知衛蘅心情也不太好,明明殿下是允尋鹿公公拭嘴的,怎麼輪到他了就不行了?
癟著嘴從秦楨手裡拽出來自己的帕子,還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悅,衛蘅端起小盅就離開了兩人,繼續坐在炭盆前,抱著茶壺心事重重。
方鶴眠看著兩人的互動,這下連笑都扯不出來了,偏偏秦楨神色淡然,好似衛蘅出現在她身邊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既然無事,在府裡乾坐著也是無聊,不如分給你兩個鋪子。”
尋鹿對方鶴眠的偏愛顯而易見,一聽說秦楨要分給方鶴眠幾間鋪子打發時間,前些日子就將手裡的鋪子分出來兩個,秦楨看了看,尋鹿給的都是好打理易上手的,也不用擔心他出錯。
話一出口,外間衛蘅的耳朵瞬間支棱起來,為什麼要給方鶴眠分鋪子?裴哥是正君,鋪子不應該在裴哥手裡嗎?怎麼要分給方鶴眠,她也太偏心了!
方鶴眠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秦楨,發現她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有些不太明白秦楨的意思,她是嫌自己來找她了?
給自己幾間鋪子,就能將自己打發走,可她為什麼不嫌衛蘅整日閒得慌。
垂下眼眸,看著秦楨蒼白的手指與上麵淡青色的血管,方鶴眠忽然感覺不對勁,之前秦楨的手不是這樣的,她怎麼又瘦了?
“不願意嗎?”秦楨看著方鶴眠低下去的頭顱,黑發下的脖頸白皙的晃人,秦楨眼裡卻隱約帶上了點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