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的門被敲響的時候,老人正在整理藥瓶。雖然每天都會整理,但是這種重要的東西不管怎麼慎重都是應該的。
敲門的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青年,渾身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裡爬上來。水珠從他長長的睫毛上往下落,也有的順著蒼白瘦削的小半張臉滾落到衣服裡。一雙漂亮的鳶色的眼睛盛著笑意彎彎的看著老人。
“好久不見,漁夫先生。”
老人看著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我已經不捕魚很久了。”
前幾年骨頭還硬朗的時候,他偶爾會去撈魚賺點小錢,日子也算過得滋潤。結果某一天,漁網格外的沉,他還以為捕到了幾個大的,結果撈上來之後傻眼了——青年一臉無辜的坐在網裡,手裡還抓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魚。
青年看著他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思考片刻後伸手把魚遞了過去:“……還你?”
“你為什麼……在水裡?”老人覺得自己心臟不太好。
魚從太宰治手裡蹦躂走了,他被跳起的魚尾打了一巴掌,可憐巴巴的捂著臉:“遊泳啊。”
他當然不可能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老人說自己在自殺。
老人麻木的看向了旁邊的“禁止入水”的警示牌。
極其離譜的初見場景。
後來他對這條河有了心理陰影,便重新選了一條河。
然後太宰治再次被他撈了上來。
老人看著那張有些眼熟的臉,陷入了沉默:“……”
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
老人已經覺得自己腦殼突突的疼:“為什麼又是你!”
太宰治覺得很冤枉:“我來遊泳。”
“為什麼不去之前那條河?”
“因為先生在那兒捕魚,我怕又嚇到你。”
“……”老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能捂著頭歎氣。
遊泳之前還能想到我,你人還怪好的嘞。
橫濱畢竟不是很大,後來他們又陸陸續續見了好幾回,偶爾太宰治也會來他這裡喝幾杯茶。
太宰治在他這裡的時候總是喜歡嘴貧,偶爾也會安靜著不說話看他動手準備給病人的藥。
總體上來說,是個性格有些缺陷的好孩子。
後來他搬了家,因為沒有聯係方式,他沒辦法通知太宰治,於是太宰治再也沒有來過。
現在他年紀大了,生了一場病後再也沒有精力去捕魚。當時那場病雖然不是特彆特彆嚴重,但也要動手術,費用昂貴。就在他準備忍忍就過去了的時候,醫院的人告訴他做手術的費用有一個匿名者給他交了。雖然沒人說,但他莫名就是覺得那個人是太宰治。
而現在,許久不見的人就站在他麵前,還……還抱著一個什麼玩意兒?
太宰治扒拉了幾下包裹住【中原中也】的沙色風衣,露出他的橘發和小半張臉。滿臉歉意道,“我朋友和我遊泳的時候溺水了,但他身份比較特殊,不能讓彆人看到,我隻能來找您了。”
又是遊泳,冬天還遊泳,你這臭小子遊泳上癮是吧!
老人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問這人是怎麼知道自己如今的住址的,而是側過身讓太宰治把人放到了診所裡唯一的一張病人床上。
橘發的青年對比其它同齡男性來說是很小的一隻,穿的衣服即使是老人這種從來沒穿過名牌的人也能感覺到價格不菲,臉也很精致,像是哪家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隻是正常的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腹部不會有刀傷留下的疤痕。
他打開燈,用手撐開對方的眼皮開始檢查,然後依次開始檢查其它地方。
太宰治站在旁邊雙手抱臂,倚著旁邊的牆在陰影裡:“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