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了……嗎?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的撥弄著花瓶裡的花,最終一個不慎,白色的花瓣被扯得落下來,在餐桌上,留下水漬。
其實這朵花早就死掉了,但它的屍體依然很漂亮,在這裡被人們欣賞著。而在旁邊的桌子上,有著許許多多類似的屍體,漂亮的,惹人憐愛的。
而它們還不曾枯萎,它們在等待枯萎,它們注定枯萎。
他下意識的想起[太宰治],他想起青年墜落的時候最後望向他的眼睛,是溫柔的鳶色,虛假又迷惘,像極了這世界上一切冰冷又美麗的事物。
而當他的影子映入[太宰治]的眼中的時候,那人第一次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張開嘴,有些驚慌的想要說些什麼。
這些事情發生在一瞬間,他們最終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就這樣沒有任何預告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那時候是想說什麼?
[中原中也]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
就像這些花的屍體,也許[太宰治]早就已經死了,在十六歲的某個告彆的黃昏,或者是十八歲的那個生日。而那些生日禮物,蛋糕,一起玩過的遊戲機,被掰成兩半的冰棍……全是假的。
那個家夥在走向注定的腐爛。
[中原中也]無法阻止已經發生的事情,但他隻是不甘心,因為殺死[太宰治]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那家夥自己。
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那家夥,一點也不。
困住他的絕對不是[太宰治]。
是他虛妄的想象裡,在那個炎熱的夏日裡,桌上被劈成兩半的西瓜,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敲打玻璃的聲音,以及兩個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的少年。
[中原中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靜,那雙海藍色的眼睛裡麵什麼都沒有。
“你愛他,但我不愛他。”
前一個他指中原中也,後一個他指[太宰治]。
太宰治歎了一口氣:“好吧好吧,我本來也沒有準備給你們調解什麼。”
[中原中也]將最後一口咖啡吞咽下去,慢慢站起身:“咖啡你也喝完了,可以去解決你的委托了吧?”
“啊,是啊。”
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冬天的天氣過於乾燥,即使前幾天下了雪也依舊如此,感覺骨頭都變得脆了許多,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摔上一跤就能和餅乾一樣碎掉。
雖說冬天有冬天的不好,但相比於濕漉漉的夏天,太宰治還是更喜歡冬天。在這個季節,周身不會有讓人抓狂的潮濕黏膩的感覺,身上留下的舊傷隱隱作痛的時間也會少很多。
偶爾兩個人胡鬨完中原中也趴在他身上睡覺的時候,蛞蝓會忍不住用手輕輕觸碰那些再也無法消失的,平常隱藏在衣服和繃帶下麵的疤痕。
被察覺到之後,蛞蝓就會欲蓋彌彰的收回手,咳嗽兩下偏過頭不看他。但過不了幾秒,中原中也又會有些彆扭的問他,要不要稍微找個醫生檢查檢查會不會有後遺症,然後又十分不情願的用特彆小的聲音問他,你疼不疼。
太宰治每次都會告訴他說,中也,真的特彆特彆疼,但這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可憐我。
然後中原中也冷笑著說,行,疼死你算了。
忘記關掉的電視依然播放著不知名的影片,男主說:“那我死之前你記得要吻我。”
恰到好處的時間,如此應景的對話,太宰治笑的蜷縮了起來,“哈哈哈,好狗血的台詞。”
然後他又臨摹著男人的口吻道:“死前吻我,記得吻我哦,中也。”
後麵中原中也好像揍他了,又好像是強行給他約了個醫生……不過都不重要了,反正現在不疼,以後疼就以後再說。
啊……主題好像跑偏了呢。太宰治意識到自己在走神之後又抬手揉了揉頭。
兜兜轉轉到達最終地點的時候,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隻剩十分鐘。
這是一家……嗯……一家肯德基店。雖然難以理解,但事實如此。而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肯德基原來是有這種極其高端大方上檔次的包間的。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也許人家就是有童心呢。
委托者比他們到的要早,是個看上去隻有三十幾歲的短發女人,即使坐著也能看的出來個子很高,手臂上有很明顯的肌肉,比一般女人更有力量。
“你好,女士,很高興見到你。”太宰治彬彬有禮的先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太宰治,負責與您對接這次的委托細節。這位是我的朋友,他不是偵探社的人,此次隻是來協助我,所以請允許我對他的身份保密。”
女人點點頭,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議和好奇:“我叫佐藤西子,是委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