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屋內的氣氛凝固了一瞬。
李知珩揉著肩頭正要解釋,言柒已經快速繞過床出了房間,李知珩跟了出去,便看見言柒盯著地上被拆下來的鎖在發呆。
“我敲門你一直不開,打電話你也不接,我擔心你出事,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家的門鎖撬了?”
“你這個門鎖質量不太好,隨便撬了幾下就撬開了,你放心,我一定負責給你換個質量好的。”
言柒:“......”
李知珩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輕輕蹙了下眉:“你、生氣了?”
言柒沒有解釋太多:“...沒有,原來的門鎖還能用嗎?”
“鎖芯被破壞了,肯定不能用了。”
“這樣啊。”言柒眼神一暗,神情有些落寞,這個屋子的所有東西都保留了外公在世時的樣子,十年了,她都沒舍得動過。
李知珩不知道她怎麼了,隨口說了一句:“你如果真那麼喜歡原來的鎖,我可以試試隻換個鎖芯,彆的儘量還用原來的?”
言柒想了想,感覺應該挺麻煩的,他也是一片好心,她不想給彆人添麻煩。
言柒搖搖頭:“不用了。”
她的態度讓李知珩再度蹙了蹙眉,一把老破鎖而已,壞了就壞了,她為什麼這麼在意?
不過既然她說不用那就不用吧,換把新鎖反而更簡單。
“你剛剛都燒暈過去了,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言柒知道自己發燒了,但是並沒有像他說得那麼嚴重,所以直接拒絕。
這句話單拎出來沒什麼特殊的,然而,結合兩人前麵的談話和言柒的表情就多了點彆的味道。
先是被人甩棍子,又是被人甩臉子,一向被人捧著的大少爺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李知珩臉色一沉,眸光冷寂地盯著言柒:“我已經解釋過了,因為擔心你出事,所以才撬了鎖。”
言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知道啊。”
李知珩哽了一下:“那你為什麼賭氣不去醫院?”
“...賭氣?”言柒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不懂他的意思,“我沒有賭氣。”
李知珩的少爺脾氣上來了,輕嗤一聲:“那你為什麼不去醫院?”
言柒不明白這件事怎麼又繞了回來:“我隻是有點發燒,不嚴重,不用去醫院。”
“都燒暈過去了還不嚴重?”李知珩心中有些煩躁,在他看來,言柒現在的行為就是作。雖然他對言柒有好感,但是他一向最討厭女生作。
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經曆,又或許是像她的好朋友舒黎和宋青喬說的那樣,她當年車禍不僅損傷了感音神經,還損傷了其他神經係統,所以言柒對他人的情緒感知有些遲緩,委婉點來說就是性子佛係,直白點來說就是有種清澈的鈍感。
言柒頂著燒得暈乎乎的腦袋,解釋:“不是燒暈了,是我沒聽見敲門聲而已。”
對於言柒的“借口”李知珩有些嗤之以鼻,對她的好感就此扼殺於萌芽狀態,也不打算繼續和她玩什麼追逐遊戲了。
不過長久以來的素養讓他對著女生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隻是神情淡淡道:“門鎖我會讓人來給你換,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
說完,李知珩扶著肩膀往外走。
背後傳來言柒“哎”了一聲。
李知珩腳步一頓,心覺嘲諷,不過還是扭頭看向她。
言柒絲毫沒有感覺到氣氛的不對,頂著因發燒而泛紅的雙頰,朝著他微微一笑,認真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的關心,門鎖我自己找人換就行了。”
李知珩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噎得他眯起了眸子,眼底閃爍著危險的流光。
言柒笑容依舊,臉上還笑出了兩個小酒窩,朝他擺了擺手:“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李知珩:“......”
看著李知珩離開的背影,言柒心想有錢人也挺善良,至於李知珩為什麼會有她的手機號、為什麼給她打電話、為什麼來找她,言柒根本沒有琢磨過。
站在門前發了會兒呆,言柒回過神看著門上的的鎖洞,這才反應過來,哦,還得找人來換鎖。
彎著腰,從樓梯間牆上密密麻麻的小廣告中找到換鎖師傅的電話,打了過去,約人來換鎖。
然後,又給自己煮了碗方便麵,勉強吃了幾口後,翻出退燒藥吃了下去,就坐在客廳老舊的實木沙發上一邊打瞌睡一邊等著師傅過來換鎖。
神遊天際之時,手機響了,是換鎖的師傅來了。
言柒強打起精神起身來到門邊,推開門,和師傅打了個招呼,然後聽著師傅熱情地介紹著從小幾百到大幾千的七八種鎖,每種鎖根據其價值決定了介紹的時間。
言柒原本就又暈又困,被他繞來繞去,繞得人都迷糊了,隨手指了一款五百塊不帶電子開鎖方式的老式鑰匙鎖。
那師傅神色一頓,開始羅列這把鎖的缺點。
通過師傅的講述,言柒甚至感覺這把鎖被製造出來就是一種原罪。
她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鎖,又看向講得唾沫橫飛的師傅,好奇道:“既然這把鎖這麼差,既不防盜又容易壞,你們為什麼還要賣?”
師傅張開的嘴巴一僵,眼睛眨了眨:“它也沒有差到那種地步,就是相比較於其他的鎖,質量、性能沒有那麼好。”
言柒靠在門框上,困頓地點點頭:“我明白,一分錢一分貨。那它能防盜,保護最基本財產和人身安全嗎?”
師傅:“...這好歹也是一把鎖,總不至於誰都能隨隨便便打開。”
言柒打了個哈欠:“那就這個吧,麻煩師傅了。”
師傅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半晌後,不情不願地掏出工具,一邊工作一邊意有所指地嘟囔:“現在的年輕人哦,還挺會過日子的。”
藥勁上來了,言柒都快站著睡著了,聞言隨口接了一句:“節儉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然後世界安靜了,但是師傅的內心卻更嘈雜了。
送走了換鎖的師傅後,言柒猶如夢遊一般撲倒在沙發上,意識迷離之際,手機再度響起。
言柒摸過手機點擊接聽,是聽力醫學發展基金會那邊打來的,這個周末將會舉辦一場募捐活動,邀請她過去參加。
這個活動她每年都會參加,所以言柒立刻答應了。
掛斷電話後,言柒打開自己發稿酬的銀行賬戶看了看,前幾個月接的漫畫廣告和漫途打來稿酬加起來一共八萬多,可以再從存款裡取出兩萬,湊個十萬。
打定主意後,言柒也不打算繼續睡了,從沙發上爬起來進了洗手間洗漱。
十分鐘後換了一件寬鬆的白色衛衣和黑色緊身褲,踩著一雙運動鞋,背上包出門了。
先是推著自己摔壞的電動車送到修車店去維修,然後又步行去了銀行。
忙忙碌碌直到天色擦黑了才騎著自己的電動車往家走。
天黑了有的人回家休息,有的人生活剛剛開始。
前一天晚上剛剛說好最近沒事不要找他的李知珩主動找了嶽祥出來喝酒。
九點多,嶽祥踏進酒吧,隔著躁動的人群,一眼就看見倚在吧台前和幾個美女調情的李知珩,即使隔得老遠,嶽祥單憑想象也能猜到他此刻那股如同孔雀開了屏的放浪姿態。
他這個兄弟啊,沒彆的,就是一個字——浪!
避開人群,嶽祥漸漸靠近,剛到跟前,還沒來及張嘴說話,傳說中的渣男香迪奧曠野的味道直直鑽入鼻孔。
李知珩拉著一個黑長直、滿臉清純又無害的女生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勾人的狐狸,放蕩又多情,周圍太吵,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但是從女生羞紅的臉頰來看,肯定不是什麼正經話。
嶽祥受不了地齜起牙,嘖嘖搖頭:“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看你泡妞?”
聽到聲音,李知珩扭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對幾個女生說了幾句話,她們立刻麵露喜色,散開了。
嶽祥吊兒郎當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手肘撐著吧台,上上下下掃視著他。
李知珩喝了口酒,閒閒開口:“看什麼?”
“相麵。”
“相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