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走到副駕旁,車門就被緩緩推開。
思索一幀,她果斷收傘,一隻腿先邁進車內,溫溫熱熱的暖流迎麵而來。
見霍荔綁好安全帶,江迤掃了眼後視鏡,鳴了聲笛,驅車往前駛去。
後麵的老李一臉錯愕的換擋趕緊跟上:“小徐啊,你管這叫不會交涉啊?”
這才幾分鐘,都交涉到彆人車裡去了。
後座的徐珞珞也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叮囑老李:“快快,李哥,趕緊跟上。萬一這人把霍老師拐走了怎麼辦?”
老李待這個圈子,見過不少憑借自身優越條件上位的女人。
尤其是霍荔這類搞設計藝術的,相貌身材都絕佳,很難不讓人往另外一頭想。
“……”
老李沉默,妹妹啊,這誰拐誰還說不定呢。
如果說剛進車那一秒鐘,是溫暖。
那現在,就是燥動和熱。
兩人被封鎖在在狹小封閉的空間,就連呼吸聲都被刻意的放大,再放大。
霍荔裙擺的濕潤已經開始滲透她的皮膚,分不清是熱還是冷。
“傘扔後座。”江迤神色依舊淡淡的。
霍荔拿著那把傘確實有些局促,傘上的雨水順著身側往下滾落,她一雙鞋濕了個透。
她往左側側身,手往後費力一夠,傘重重落在腳踏墊上。
她抽身回來,恰好對上江迤冰涼涼的目光。
她那句謝謝被封在喉底。
江迤開車的風格一如既往,穩。不急不躁,遇彎鳴笛,速度算不上太快。
不過之前她都坐在他那輛小電驢身後,從前可以肆無忌憚的盯著他後腦勺看。
現在卻不敢再多看他側臉一眼。
不過十多分鐘,駛入一條岔路小道。
穿過層層密密的桑樹林,一幢小小的農房出現在霍荔眼前。
這就是她上車的理由。
還有誰比在梔子坪生活了十多年的江迤,更了解這裡的地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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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迤將車停在門口的水泥地上,老李緊跟其後,兩車停車熄火的動靜不大。
沒過兩分鐘,一位將近七旬的老人打開了房門。
老人滿頭銀絲,臉上布滿皺紋,一雙眼警惕的打量著停在門口陌生的車輛。
霍荔打開車門撐著傘走過去,有些難為情的開口:“伯伯,打擾一下。前麵泥石流封路了,能跟你借下洗手間嗎?”
徐珞珞一臉生不如死的跟著下了車:“伯伯……麻煩你了。”
老人打量著眼前兩個女孩,原本借個廁所也不是什麼大事,再看清車裡還有兩個成年男子,一時起了防備之心。
“這荒山野嶺的。”老人扶著背脊,輕輕頓了頓拐杖,“隨便找個地就解決了,沒人看你們……我家這土坑你們用著也不習慣。”
徐珞珞的表情難以控製:“這,怎麼就地解決啊?還下著雨呢,伯伯……”
隨著沉沉的關門聲,霍荔條件反應一般地往身後看了眼。
江迤撚住腹部的西裝扣,指尖靈巧地穿過空隙,往她們這邊走過來。
不過幾步距離,他最後停在霍荔身邊,兩人隔著一臂距離:“三姨姥爺,您還認得我嗎?”
雨水很快將他的肩頭浸濕,霍荔將手中的傘舉高,又向他那邊挪了幾分。
傘不大,雨水依舊密密麻麻地落向他的左肩。
“這是……小迤啊?”老人審視著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語氣有些不確定,“哎呀,你這小子,這都多少年沒見了?長高了這麼多?”
江迤聽他這話,笑容溫潤和煦:“我這都多大了,哪還能長高啊?她們是我朋友,去梔子坪辦點事,這會封路也沒地方落腳,能上您這兒歇會嗎?”
“你這混小子,這麼多年沒想起來我們。”老人故意嗔怒道,“借個廁所倒是想起我來了。”
江迤故意沒提這茬,說是歇腳休息。
徐珞珞倒是被老爺子故意打趣的話,激得麵色更紅了幾分。
“行了行了。”老人將門大大方方的打開,“來吧,兩個姑娘。老頭子這裡肯定比不上城裡,你們彆嫌棄就行。”
霍荔收回傘,拉著徐珞珞的胳膊往屋裡走:“不嫌棄不嫌棄,謝謝三姨姥爺。”
她悄然跟著江迤換了稱呼,踏進大門時,側頭往後麵看了眼。
男人的頭發上落滿了雨水,他沒什麼表情的拍了拍肩頭的水。察覺到霍荔的視線,他衝她輕輕點了點下巴。
一個簡單的眼神,霍荔的心莫名踏實。
兩個女生去了裡屋衛生間,老爺子將江迤和老李都叫進了屋裡,又給兩人倒了杯濃濃的熱普洱。
老李聽著祖孫倆闊彆重逢的寒暄,偶爾誇幾句老爺子屋內陳設,餘下時間的注意力都在霍荔半路撿來的這個陌生男人身上。
老李對西服沒什麼研究,但是眼前男人穿的這身線條銳利版型彆致又有層次感,估摸著價格應該不菲。
後麵又見他隨手從車裡翻出來,遞給老爺子的香煙,利群的富春山居,絕對的名品。
還有那輛BMW-X7。
老李喝了口茶,腦子裡翻江倒海,摸不準情況。
霍荔和徐珞珞出來時,老爺子隨口招呼了幾句,說還給她倆泡了兩杯熱茶趁熱喝,便捧著桌上那條煙往裡屋走。
她也不傻,估摸著煙是江迤給的。這麼久不見,一上來就欠他這麼大個人情。
“過來。”江迤見她發怔,先開口道。
霍荔看向木椅上江迤,他整個人鬆懈倚著,神色淡淡的,兩條長腿懶懶散散地敞著,皮鞋上沾染了些新鮮的泥土。
旁邊便是一雙嶄新的女士休閒鞋。
“過來換上。”他的嗓音裡透出一些疲憊,見霍荔站著不動,不耐煩道,“愣著乾嘛,還要我幫你換?”
霍荔垂頭向自己小腿下麵看,高跟鞋早已濕透。鞋尖和細跟上都是泥濘,露出來的腳背凍得發紫。
她又看了眼那雙白色女鞋,微微顰起眉尖,腦子不知怎麼一抽:“我不穿其他女人的鞋。”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均用不敢置信的神情望向她。
徐珞珞被口腔裡的熱茶嗆得隱忍的輕咳,老李在晃神間被煙灰燙了個一激靈。
唯有江迤神色如常,眼神平靜得有些冷漠,緩緩開口:“沒其他女人。”
這回換霍荔微微愣住。
他有沒有其他女人,跟自己能有多大關係。
她與江迤的關係。
早在幾年之前就宣告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