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的，空無一物的，痛苦神情。

直到將他帶到某間門口掛著小塊寫著『手塚國光外科總住院醫師』的金屬牌子的休息室，這中間經過多少時間安道純並不清楚。

隻是這個男人…其實很脆弱。靜靜地，她想。

「你還好嗎？」純低頭問道。

男人的身體像是斷電已久的保險絲終於又接上線而睜開眼。

他托著額頭，眼睛似乎又閉上了，「陵裡呢？等一下還有兩台刀，我有事情要向她交代…」

「陵裡？」陵裡…？純不解的問。驀地，她想起陵裡應當是剛剛那個蓄著俏麗短發的乾練女人，就是她協助自己將男人安頓在位子上。不過她在打聲招呼之後，馬上就走出休息室。

「你是說剛剛那個秘書吧？」純淡淡地笑了笑，「她要我轉告你請多休息，已經幫你告假了。」然後伸手放在男人頭上，用安撫孩子似的力道輕撫著。「不行喔，不能老是想著工作…徹底休息也是一種修行呦！」

不知是那隻手還是那句話，彷佛是投石入池般激起漣漪，一道又一道的緩緩擴散開來，手塚用驚奇的眼神看向她。

「你…到底是誰？」他定定地問。

純毫不掩飾直勾勾地盯著他瞧，溫暖的笑靨首次剝離開她的麵孔。但也隻有一瞬。

「你果然忘記我了。」依舊是笑容滿麵，「…也難怪你不記得，當時你也不過才剛念小學二年級不久呢！」

她頭一低，半開玩笑的說道：「我是你的“純姐姐”吶國光…」

但馬上見著他表露出困惑不解，「還是不記得麼？」純歎了口氣，「唔…記得某個明明沒幾歲一臉老氣的小孩子在純姐姐要搬家的時候硬是抓著姐姐的手說要娶她，怎麼現在就忘記了呐…純姐姐…很難過的…」

聴到這兒，手塚尷尬的扶扶眼鏡，好像難以置信自己會這麼講。隻有她自己明白，其實那不過個無聊的玩笑，當年的他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

略帶無奈的環顧窄小的休息室，「剛才說過我妹妹今天要動手術，主刀的應該是忍足醫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看到你…」

「忍足醫生他臨時有事。」

「難怪方才那位陵裡小姐說你是拋掉假期過來…」手支著下巴，她笑了笑，「我很感激你這麼儘責。」

「不，這是我應該的。」手塚站起來，「那麼，請你出去吧！現在我後續還有工作要做。」

對於他明顯趕人的態度，安道純無謂的攤手，「既然你堅持的話。看來你對於工作有種異常的執著呐…什麼都不想不代表不存在喔國光。」語畢，轉身就要開門出去。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在快踏出門的剎那，手塚國光冷冷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楚的回響在這間狹窄的休息室內。

然後她發覺月光其實一直等待著，年複一年。

隻是什麼也等不到。或者應該說，她從未麵對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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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那個影像不斷地在她腦海replay。

他們依舊停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牆邊。

他們依舊旁若無人的親吻著。

至於她，依舊聽到那個叫做手塚國光的人充滿感情地呢喃著『Syusuke』…

讓自己無法抑止的顫抖起來的…名字。

「國一爺爺…爺爺他…曾經拜托過我…關於你的事…」環抱住雙臂希望止住那莫名發抖的身子，安道純在門口蹲了下來。

可以預料的，她感到身後的人震了一下。

一次叫做偶然，兩次叫做巧合，第三次…應該叫做命運。

『請不要逞強，我會擔心你。』

我多麼希望你能夠再對我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