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測站是建在大海附近的一排白色的房子，漲潮的時候淹不到這裡，至於海嘯……那就很難說了。

加隆也並不算忙，所以他隔幾天就到生物觀測站上來，拉達曼提斯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生物觀測站的工作人員證件，得以大搖大擺地出入觀測站如入無人之境。

“拉達曼提斯，這裡的電腦上保存了不少有關於海洋生物的數據吧？”

某個春暖花開的下午，加隆從海裡跳上來，看著生物觀測站的電腦問。

“是。”拉達曼提斯點點頭，“而且還有各種珍稀魚類和水生動物的洄遊數據，都是他們最新收集的。”

“那就好，給他們一個愚人節玩笑。”加隆打開了放珍稀生物洄遊數據的文件夾，三下五除二地能刪的刪，能改的改。

拉達曼提斯也不作聲，在一旁看著他改，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屬於海界的機密，如果被地上界的人類得知----天知道某些貪婪的家夥會打什麼主意。

“聽說過些日子，會過來一個新的教授。”拉達曼提斯說，“負責輔導這個生物觀測站的實習生們。”

“哦，那又怎麼樣？”加隆頭抬也不抬地敲著鍵盤。

“不怎麼樣，隻是你要小心點了。”

“唉？這又從何說起？”

“彆人都是見怪不怪的……”拉達曼提斯打量了一下加隆身上套的魚鱗，“年輕人都被科幻小說洗腦了，所以見到你這個樣子他們覺得很正常。反倒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不好對付。”

“……你這裡有多餘的外衣沒有？”

加隆知道拉達曼提斯是在好意提醒他，淡淡一笑。

台曆顯示的是四月一日，星期六。

“周末了，你不去玩玩？”加隆問。

“等你過來搗亂。”

這個回答使加隆開心地笑起來：“把觀測站的門鎖了吧，我們回聖域看看。”

等到達聖域的時候，正值下午。艾俄羅斯和亞力士正在訓練場看著訓練完畢開始解散的候補生們。見到他們，就走了過來。

“又回來了？”亞力士帶著少許調侃的語氣。

“嗯，回來蹭飯。”加隆笑道。

“今天沒你的飯。”

“啊？”

“愚人節快樂。對了，教皇廳前的桃花開了。”亞力士拍了拍加隆的肩膀，三人一起向第三宮走去。

艾俄羅斯雖然也在笑著，心裡卻有一點不舒服。

“撒加……都已經半年了……要是你醒不過來的話……我就隻能帶著僅剩的回憶度過今後漫長的時光……”

“上個月，我們撿到的‘貓委員’生了五隻小貓，都很健康。有一隻純白的，叫‘貓司令’，好不好？”

晚上，加隆他們在另一屋睡下了，艾俄羅斯卻睡不著，亞力士察覺到他的異狀，回過頭來說：“你還不睡？”

“睡不著。”

“自從撒加出了事，你眼睛上的黑眼圈就一直沒有消退，雖說是帶有神族的血統，這麼消耗可是令人受不了的。”亞力士湊過來，對他說。

“沒關係。”

亞力士歎了口氣，躺在他身邊：“你必須睡覺，就算他不在，你也得好好活著，不是嗎？出了這樣的事，我也難過，但是我知道，必須要活下去，才對得起他用命換來的東西。”

“唉。”艾俄羅斯考慮了一會兒，勉強答應道。

他一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天亮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聽見三人起床的聲音，出於常年訓練出來的反應，他也醒過來了，跳下床去，從浴室出來時。看見廚房裡有個藍色長發的人影在忙碌著，似乎在尋找什麼。

“加隆，找菜刀嗎？菜刀在烤箱旁邊的架子上……”他不假思索地說完，腦子突然一熱：“我又判斷錯了？那是……他不是加隆！”

還有第三個可能嗎？艾俄羅斯驚喜地跑進廚房，一把抱住撒加，激動地伏在他身上，竭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唉？喂，艾俄羅斯，你不至於這麼激動吧？”撒加推開他問。

“能不激動嗎？你……你這個混賬足足睡了半年左右！你……”艾俄羅斯狠狠地喘著氣。

“是嗎？不是十年？”

“十年我等不了！我會去冥界的！”

艾俄羅斯喜不自勝地緊緊擁抱住他：“加隆回來了，還有拉達曼提斯。我們撿了一隻花貓，它生了五隻小貓，有一隻是純白的。還有……今天鎮上有集市，我們下山去看看，好不好？”

“除了下山，一切都可以接受。”撒加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習慣他們用反感的目光看著我。”

“好好，不下山。”艾俄羅斯滿口答應。

這時候，加隆和拉達曼提斯在門縫裡偷偷地看著。

“說實話，看到你哥活蹦亂跳地起來，還真是頭一次。”拉達曼提斯說。

“哎……早飯我們去外麵吃吧。”加隆卻有些擔憂地說。

“什麼？”

“誰知道撒加會用什麼方法整蠱我們？”

這算得上一件好事了。四月中旬的一天，當拉達曼提斯在船上用水下攝像觀測珊瑚的時候，有個同學跑過來對他說：“喂，基佬，新教授來了，長得可帥了，不去見見？”

他收起儀器，向觀測站走去。

“同學們，大家好，我叫加隆，是負責指導你們的講師，雖然是兼職的，但我會儘心教導諸位，尤其是某個家夥，我聽說全站就他不會遊泳……”

一見人群中間那個手拿講師證滿臉壞笑的海藍色頭發的家夥，拉達曼提斯不由得兩腿一軟，暗道：完了！

誰知道加隆會怎麼整蠱他這個全站唯一不會遊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