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楊照庭腦子就是再楞也反應了過來。

裴元留竟然叫他辦的、竟然是這種事。

楊照庭頂著王全福有些譴責的目光，頓時整個人紅了個徹底，所幸他膚色本就微深，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我、他........”

“楊大人還是快走吧。”

楊照庭失魂落魄的應了一聲，連腳步都有點虛浮。

陛下喜歡男人？

陸承嗣那張冷漠的漂亮麵孔浮現在楊照庭的腦子裡，更是讓他渾身一驚，就連心臟，都不知道因為是驚懼還是後怕，一突突的跳著。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跟著殿下的，也沒見過殿下身邊有誰。

他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

楊照庭一直到了散值還沒回過神，像是個遊魂一樣回了楊府。他坐在院子裡，呆呆的看重皇宮所在的方向。

“這是怎麼了。”

這時走進來個胡子拉碴的豪爽漢子，正是楊父。

他剛鍛煉完，此刻滿頭大汗的拽著著個沒開刃的長槍，疑惑的看著坐在院子裡神思不屬的兒子。

這混小子，乾什麼了。

楊照庭凝望宮城的視線被一道高大的黑影擋住，他剛想一巴掌揮開這個不長眼的，就對上了自己父親嚴厲的目光。

“父、父親！”

他心裡有事，被楊父一看，竟然直接跳了起來，頂著對方越發懷疑的眼神，顫顫巍巍的開口。

“犯什麼事了？你惹陛下不高興了？”

“怎麼可能。”

楊照庭下意識的回嘴，又立馬停住。他的神情又變成那種失神落魄的模樣，看得楊父牙根一酸，他狠狠拍了拍對方的後背，有些嘲笑道：

“不是惹了陛下，那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小姐，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

楊照庭可疑的沉默了。

按照裴元留嘴上說的標準......他的眼神微動，最終轉向了自己的父親。

“爹，我們家之前也出過得寵的妃子對吧。”

“？”

楊父茫然的看著楊照庭，不知道怎麼話題突然轉到了這個上麵。隻是他很快明白了，隻見自己兒子眼睛冒著光，指了指自己，咧著嘴笑道：“我看我也行——”

楊照庭話才說到一半，一根足有手腕粗的棍子便朝著他迎頭打下，隨後就是楊將軍的暴嗬。

“爹、爹彆打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上朝，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吸引了諸多人的注意。

武將的隊列裡，李賀明抬起眼，看著旁邊連嘴角都青紫了的楊照庭，並沒有欲搭話的欲望。

隻是楊照庭卻毫無所覺，自從昨天被他爹戳中心思後，他就對身邊算得上俊美的男子都抱著審視之心。

楊照庭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賀明，他之前因為軍務和這位同僚有些相處，也知道李賀明骨子裡是帶著些傲氣的，應當不會做出和他搶陛下的事情。

思及至此，他憋了一晚上沒睡的心事也快忍不住找人說說，鬼鬼祟祟的靠近道：

“李卿，你知道嗎........”

李賀明眼神終於舍得分給楊照庭一點，儘管他沒說話，但依然抵擋不了楊照庭的傾訴欲望。

“我們陛下，好像喜歡男子。”

說完楊照庭就像是做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般，有些心虛的四處張望了些，絲毫沒注意到旁邊人冷的掉渣般的眼神。

因為是武官隊伍，也有耳力不錯的聽見了二人的對話，看著目寒如冰的李賀明和旁邊的楊照庭，驚的立馬站直了身體，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你知道寵妃能拿多少銀子——”

“陛下到。”

楊照庭還想說些什麼，太監尖銳的聲音卻響起了起來。

而李賀明麵無表情的臉忽地一變，他沒去搭理旁邊的楊照庭，而是順著眾臣一齊下拜。等到他再抬頭的時候，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在高台上朝自己投向目光的皇帝。

二人相隔眾臣，身份亦是天差地彆，可卻都心知肚明自己所看的究竟是誰。

陸承嗣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著李賀明。

發生什麼好事了？

怎麼今天男主看起來心情不錯。

不過既然對方心情好......

陸承嗣心裡憋著壞，他沒去聽下麵的臣子又在爭論著什麼，而是輕輕招手示意進喜過來：

“下朝把朕前日挑出來的東西給李將軍送過去。”

他前日從先帝的私庫裡找出來一對華麗金釧，本來是賜給後妃的女子樣式，給男子就是有些不倫不類了。加上他和男主之前的舊過節，正好用來惡心惡心李賀明。

皇帝的聲音帶著點笑，而王全福隻能低聲稱是。

此刻楊照庭的衣服也被人拽了拽，他疑惑的轉頭看去，看見是個眼熟的下屬麵孔。

“大人在軍營是不知道......所以可彆再揭李將軍傷疤了。”

下屬壓低聲音，三下五除二的將事情給楊照庭講清楚，而楊照庭的目光卻直直落在李賀明的背影上。

興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對方似有所覺般轉過身來。

李賀明看著神情倉惶的同僚，儘管他懶得去管楊照庭，但是——

青年側了側頭，露出了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容。

在彆人看來可能是表達寬容的善意，而楊照庭卻看得見青年眼中藏不住的得意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