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又把自己往座位裡縮了縮,生怕受到牽連。
床簾裡麵很昏暗,柏星歸隻能依稀看到床上的人側躺著,身體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顯然還在熟睡中。
獨屬於風以池身上的香味從床簾的縫隙往外鑽,直鑽進他鼻子裡。
柏星歸將床簾拉開了些,外麵的光線透進去,讓他看清了床上人的臉。
風以池側躺在床上,臉頰上的軟肉被擠壓得微微變形,長睫安靜地垂下,比醒著的時候要多幾分乖巧。
柏星歸定定地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才又開口喊了他第二次。
風以池秀氣的眉毛蹙起,被他的聲音煩得不行,將被子拉過了頭頂。
這樣孩子氣的行為讓柏星歸一愣,眼裡浮現笑意,又伸手在那鼓起的被子上戳了戳。
這回,風以池從被子裡出來了,眼睛仍然還閉著,微涼的手指摸索著抓住了他的手,聲音輕得像是囈語:“星歸,再讓我睡會……”
柏星歸全身都僵硬了。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風以池喊他的名字,竟然是以這樣親昵的語氣,幾乎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陸學河他們離得太遠,沒聽到風以池的聲音,隻看到柏星歸僵直的後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怎麼了,小池撓你了?”
“……沒事。”柏星歸定了定神,嘗試抽出自己的手,才往外抽出一個指節,床上的人又動了。
風以池這回把他的手壓在了臉下,不但沒有發脾氣的跡象,還用白得似雪的腮蹭了蹭他粗糙的指關節,乖得像一隻矜貴的貓。
柏星歸的指尖顫了一下,喉結輕輕滾動,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般咚咚直響。
他輕輕甩了甩頭,不明白自己隻是叫舍友起床,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
另一邊,陸學河也奇怪地嘀咕道:“他還沒醒嗎?不應該啊,平時喊一聲就會醒的。”
柏星歸也記得上次陸學河叫風以池起床,並沒有費多大勁。
他的視線又轉回風以池身上,那鴉羽一樣的眼睫甚至沒有顫動,讓他產生一種錯覺——風以池在聽到他的聲音後,似乎睡得更安穩了。
趙平沙填飽了肚子,在旁邊看熱鬨不嫌事大,慫恿道:“你喊一聲遲到了試試。”
柏星歸感受著手上柔軟的觸感,沒有采取他的意見,隻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小心地把手抽出來。
快要成功的時候,床上的人忽然驚慌地抓住他一根手指,纖長的眼睫也掀開了。
柏星歸跟那雙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對,看見了他眸底的慌亂。
幾秒後,緊攥著他手指的手緩緩鬆開。
風以池輕眨了下眼睛,剛才的慌亂儘數消失,像是鬆了一口氣:“是你啊……”
他在睡夢中聽到柏星歸的聲音,恍惚間還以為是在中學時期,夢裡的柏星歸鬆開他的手越走越遠,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才會下意識抓住那隻手。
好在那隻是夢,推開他的也隻是現在這個失憶的柏星歸。
柏星歸瞳孔微縮,還搭在他床上的手指蜷了蜷,心裡莫名升上一陣不快,壓著嗓子問:“你以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