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瀟灑地翻身下馬後,接著將馬韁遞給我道:“你要不要自己跑一圈?”
我立即惶恐地看著陛下,趕快搖頭。
陛下好似很高興,對我笑道:“你這膽小謹慎的模樣,有幾分是真的?”
我委屈道:“我素來都是膽小謹慎的。”
陛下挑眉道:“是嗎?”說著,就要將馬韁放開,我立刻拉著他的手哀求道:“先讓我下來,好不好?”
陛下睨著我笑道:“這匹白馬很溫順,不會讓你摔下來的。你安心坐好,腳踩上馬鐙,腰挺直,自己拉著馬韁慢慢地走一圈,我陪著你。”
說著,陛下就放開了手,然後接過胡三牽過來的另外一匹紅棕色的馬,翻身而上。
我雖然有些擔心,但如今這個處境,也就隻能硬著頭皮按著陛下的吩咐行事。
在陛下的鼓勵下,我慢慢地坐在馬上“顛”了三圈。這真的隻能叫“顛”,因為速度比走路還慢。不過,我目前唯一在意的事,就是不要摔下來。其他的,我都渾然不在意。
就在陛下鼓勵我再走一圈時,我微弱地提議道:“要不,我們休息一下?”
陛下不說話,隻是看著我笑。在他這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我不由紅了臉。陛下今日真是甚有耐心,剛剛居然陪我慢慢顛了三圈,毫不在意我這“龜速”。他這個做老師的都沒有不耐煩,我這個笨學生自然不該偷懶。
於是,我又“顛”了三圈,速度上仍然沒有什麼長進。
就在我準備再走一圈時,陛下拉住了我的韁繩,“來日方長,歇歇吧。”
“哦。”我聽話地點點頭。
陛下同我道:“一會兒,得走得快點。再這麼磨嘰,估計太陽下山也還是這水平。”
我緊張道:“欲速則不達,慢有慢的好處。”
陛下看著我挑眉道:“你慣會偷懶。方才要不是我在,怕你早就要偷偷溜下馬了。今日,我說要教你,自然是要教會你的。”陛下一臉肅然,但眼裡分明是捉狎。
我入宮已經八年多,在陛下身邊也已經呆了三年多,耳聞目見了陛下的許多事情,但陛下這做派卻是不常見的,大抵也隻是他作弄人的手段罷了。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便隻好認下了。陛下曾說,我是逆來順受的性子。陛下沒有說錯。基本上,這世上很少有事情,是我不能忍的。欺負我這樣性子和順的人,還有什麼趣味呢?我有幾分疑惑地看著陛下。
陛下好似知我心中所想,一派快樂道:“青兒,你受了委屈的時候,雖然不愛講話,但你的眼睛會說話。”
“哪有?”我低下頭,不再看他。
“那就加速再跑兩圈。以後每天跑十圈,做不到就不給飯吃。”
我這下真是覺得委屈了,低著腦袋嘟著嘴,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陛下。
陛下輕輕用馬鞭在我的馬尾拍了一下,白馬立即加速起來,我不得不全神貫注。由於剛才走了幾圈,和白馬已經有了一點默契,再加上身體也習慣了在馬上的坐姿,所以速度雖然變了,身體仍舊契合地隨著馬的動作而起伏,但並未覺得有什麼不順。
一圈下來,我拉緊韁繩,白馬便慢慢停了下來。我這才察覺到陛下一直就在我身邊陪著,一直默默地關注著我的安危,我心裡有點感動。
“感覺如何?”陛下含笑問我。
我不由避開了陛下的視線,低下腦袋,溫柔地摸了摸白馬的頭,“挺好的。”
“那麼再走一圈,這次你自己加速。”說著,他看向了胡三,胡三立即會意地將一條閒置在旁的馬鞭遞給了我。
我接過後,大著膽子按著陛下方才做得輕輕打了一下馬尾,白馬立即加速。我想著,自己方才應對的還算可以,心中有多了幾分底氣,遂又從容地跑了一圈。
一圈回來後,發現陛下這次沒有跟在我身邊,卻聽到陛下在對胡三說:“朕就跟你打賭說,她的悟性和勇氣總是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朕若不激她,她定然可以磨嘰到明天都慢慢地顛著,還是學不會如何騎馬。”
胡三笑著點頭,“還是陛下了解姑娘。”
我不由有些著惱,又有些高興,一時間心頭滋味雜陳,但我向來不習慣和陛下公然抗議,於是還是習慣性地輕柔地摸了摸白馬的腦袋。
住在彆莊的第二日,陛下又特意帶我去放風箏。
雖然放風箏的事,陛下並不擅長。瞧他努力了好一會兒,也沒法將風箏放起來,模樣甚是狼狽。胡三和我看他如此,在一旁忍不住偷笑。
他跑過來刮了刮我的鼻子,不滿道:“都是為了你,我才特意讓人送了風箏來,你不主動上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在一旁取笑?”
我很感激他待我的心意,遂主動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他明顯很高興,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親他。他將風箏隨手給了胡三,接著將我攬入了懷裡,“我們且做會看客,讓胡三好好表現表現。”
我笑著點點腦袋。
幸而胡三是個放風箏的高手,我們的風箏片刻功夫就順利地放上了天。
目眺著高處飄逸的風箏,陛下問我:“高興嗎?”
我點頭,看向他笑道:“謝謝你。”
他低喃:“一句謝謝,不足以表示感激。”
我俏皮道:“餘君想要如何?”
他對我耳語了幾句,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他坐在了一旁早就安排好的椅子上,並順勢將我抱坐在腿上,開懷笑道:“青兒,看著你害羞的樣子,我更期待了……”
我的臉不禁更燙了,於是隻能將臉埋入了他的胸膛。
他撫著我的背,笑得更開心了。
傍晚,陛下挽著我的手,臨湖散步。他與我說起他兒時的趣事,說他是如何淘氣搗蛋,捉弄夫子和小夥伴的,胡三又是如何替他打掩護的。
我一麵聽著,一麵想象陛下頑皮的樣子。不由憶起和他相伴的這些日子,他身上的頑皮也未儘褪,便對陛下的這份性子體認地更深了。
晚上,陛下一定要和我一起沐浴。浴池寬大,本來是很不錯的泡澡之處,可惜我身邊的人目的不在泡澡,而是……
他在我耳邊低喃:“白日說好的,青兒,你今晚可不許賴皮……”
……
……
……
“侍兒扶起嬌無力……”我對這句詩,有了自己的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