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光一閃,歸劍入鞘。齊掌門在雪地中閉眼呼吸了一陣,轉身笑著看向寧明昧。
寧明昧:“師兄舞得真好。我於閉關中頓悟得一句話,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師兄真是大大地對得起生命。以後我也要將這劍舞教給我的弟子們,作為師門不忘初心的傳承。”
齊掌門思索:“這話說得倒是頗有哲理。”
他走到簷下,伸手時寧明昧以為他要把劍遞到自己的手裡。可誰知,齊掌門環過寧明昧的細腰,把劍配在他的腰間。
齊掌門手指修長,結這就打好了。他無意間撥了下劍柄,長劍在寧明昧的腰間拍了拍。
“明昧,十年不見,你又成長了不少。”他用輕歎般的語氣道,“真好。作為你的師兄,我很高興。”
寧明昧說:“這都要感謝師兄的領導,清極宗的環境,和各位師長的栽培。我在我的個人成長過程中,隻是做了一點微小的貢獻而已。從今以後,我一定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你這話怎麼說得這麼熟練啊。
寧明昧側頭就看見方無隅消失了。不過這和他沒關係。他拿了新劍,不可動的資產又增加了一百多萬,決定乘著自己的舊劍回到縹緲峰。
出差經費在手,寧明昧飆出了自己有史以來的最高速度。隻是沒走兩步,就又和方無隅並駕齊驅了。
有車的跑得就是比腿快。
方無隅在窗裡,寧明昧在窗外。兩人不期而遇地對視。
方無隅的臉色差得像是寧明昧殺了他的爹。
寧明昧眼鏡寒光一閃,他主動道:“師兄,我拿著你的支票冊,要不要每天傳音給你報賬啊?”
“不需要。”
“師兄,你這車跑得真快。你有多少輛仙車?”
方無隅頭皮發麻:“彆叫我師兄。”
寧明昧這人,怎麼越禮貌,越讓人覺得他有問題。
寧明昧說:“好。你說,咱們一行十個人去瑤川,還有好幾個煙雲樓的。單靠腿走,能把煙雲樓接待好嗎?我不常出門,你說煙雲樓那裡有沒有仙車啊?”
方無隅:……
競爭使人進步。
“跟我來。”他說。
方無隅臭著臉,帶寧明昧一起去白雲峰後山了。
寧明昧成功第一次入主白雲峰。白雲峰不愧是天龍人之峰,非常奢華,到處都是金雕玉琢的。後山數十輛仙車仙舟也琳琅滿目,放到現在就是滿地超跑和直升機。
方無隅抬抬下巴:“沒見過這麼多仙車吧?隨便挑一輛。”
他瞥了寧明昧一眼。對方從頭到尾鎮定自若,這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寧明昧說:“選最貴的吧。得讓煙雲樓弟子看看我們清極宗的實力。方師兄,你也不想讓煙雲樓覺得我們很窮酸吧?這些車看起來都不過爾爾啊。”
……最終方無隅臭著臉給了寧明昧一輛仙舟,仙舟是今年出的新款,不用時可折疊成一張紙放入乾坤袋中,用時輕便漂亮,又抗風。
曲率飛船get。
寧明昧說:“謝謝師兄,一定每天向師兄報賬。”
方無隅連一眼都不想給他。這仙舟他訂來自己還沒坐過,為了麵子血虧,心在滴血。
東西都拿到。寧明昧這就轉身欲走,方無隅果然從背後叫住了他。
方無隅說:“執劍長老閉關十年,性情倒是變了不少。隻是有時候,人還是認清自己的位置比較好。對自己,對宗門,都會更好。”
寧明昧對係統說:“我和我師兄networking,被他說得好像他要反對這門親事一樣。”
方無隅的“底線”是很明確的。他看不上寧明昧,對爐鼎有偏見,決不允許寧明昧對宗門的名聲有負麵影響。或者在他看來,寧明昧這個身份,就是會給“清極宗掌門”這個身份沾染黑曆史的。
或許方無隅也沒有那麼在意齊免成。他在意的,隻是齊免成有著“清極宗掌門”這個身份,而且確實是個好人。既然如此,就絕不能讓寧明昧玷汙清極宗的名聲。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閉關十年,就是10956秋。會性格大變,才比較正常。更何況,在閉關前聽說了那樣的事,若是性子不變,反而才不正常。是不是?師兄。”
方無隅道:“是麼?那就希望執劍長老早日再想明白一點。”
寧明昧說:“確實,我想得很明白了。方師兄啊……”
他突然拖長了語調,這一聲不知怎的,讓方無隅背後一緊。
很難得,他居然從寧明昧的身上感覺到了無法忽略的危險性!
寧明昧笑了。他勾起唇角,這是方無隅從來沒在寧明昧臉上看見過的笑意,嘴唇雖笑,眼眸卻冷,冷的同時,還饒有興味:“而且方師兄,你也不想我知道我是齊師兄爐鼎的事,被齊師兄知道吧?”
?
你說齊師兄知不知道我是他的爐鼎呢?像他那樣光明正大的好人,若是知道他是我命運的劊子手,他會怎麼想呢?又會如何影響到清極宗呢?
或者要不要讓我提醒一下他,我還是他最崇敬的師尊,無為真人【為了他】帶回來的呢?
?!!
這人怎麼回事??
方無隅目瞪口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他說:“你威脅我?”
你?用你自己的把柄反過來威脅我?你有沒有弄清楚,這到底是誰的把柄?
可讓方無隅覺得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會被這段話威脅到。
假如寧明昧真的把這件事告訴齊免成……
這真是豈有此理啊!
“方師兄。咱們從今往後還得好好相處幾百年,來日方長。”寧明昧心安理得地把飛舟收到自己的懷裡,“多謝師兄給我刷的飛舟。我這就替清極宗乾事去了。而且每天都會記得記賬的哦。”
他也不和方無隅打招呼,帶著錢和飛舟繼續上劍,揚長而去。上劍後,他對係統說:“我剛才非常清冷。”
係統:……我都不想吐槽你。
仙車與無上限出差預算讓寧明昧的腳程都加快了。不過在回大殿之前,他還是先去小鬆林繞了一下,在越過弟子們的頭頂時傳聲:
“七天後的今日,下次組會。”
然後很滿意地看見所有人都倒了。
“師尊,不是說師尊要帶著煙雲樓的弟子到瑤川去嗎?”小鬆林裡傳來某個弟子的慘叫,“為什麼咱們下周還要組會啊?”
“我覺得大概不會有組會吧。師尊肯定七天之內回不來的。”
寧明昧評價:“真是的,這些弟子們的忠誠度……學術熱情,還不夠多啊。”
你剛剛說了忠誠度了是吧。
實踐是檢驗理論的唯一標準。明明預測到寧明昧會在瑤川實踐中出醜,係統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次瑤川之行應該能教會寧明昧怎麼做人了吧。
應該……吧?
但為什麼它還是有種非常忐忑的感覺?
甚至讓它都忘記催寧明昧去找男主的事了。
寧明昧一臉平靜,大步走進裁雪殿後的書房,係統問他:“宿主,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你還沒有學過劍仙的劍術、身法和法術吧?”
寧明昧:“沒學過。”
這是憑著一身靈力去送死啊。係統說:“那你怎麼接下這個任務??”
哪來的膽子啊這是。
寧明昧對此的回應是從書架上抽出一封玉簡來,悠然翻開。
“我這不是在現學嗎。老板給你發科研任務時,可沒管你會不會。”他說。
係統:……
它看著寧明昧端坐在那裡,嘴唇微抿,成竹在胸,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半晌後。
寧明昧表情扭曲:“靠,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