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竹準備去爺爺那一趟。
他把那本奇異的書塞進書包裡,打開房門,又看到樓下爸媽在吵架。
林淑和喬洪海吵架,一對夫妻,吵得像是生死仇敵。
喬星竹下樓,經過客廳時,留下一句,“爸,媽,我去一趟圖書館。”
喬洪海看見兒子,勉強扯出一抹笑,“去吧,中午在外邊吃點好的。”
林淑扯著喉嚨尖叫,麵上絲毫不見先前的溫柔親切,隻有撕心裂肺的瘋狂,“又出去?又出去!你怎麼又要出去!是不是和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還是早戀?喬星竹,我養你那麼大,不是讓你去學壞的!你說啊!你出去要做什麼?!”
喬洪海忍無可忍,怒吼道:“林淑,你夠了!星竹隻是去圖書館而已!”
“放屁!他之前也說去圖書館,但我去看了根本不在那!一定是去學壞了——”
“你還去跟蹤自己兒子?”喬洪海不敢置信地問。
林淑憎惡地看他,“我這是關心他!”
喬洪海深深吸氣,“林淑,你不能再這麼試圖掌控星竹了,你彆把孩子逼瘋了!”
林淑像是被踩到痛腳一樣,尖叫:“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喬洪海,你之前說無論我什麼樣都不會放棄我,你說過的!”
喬星竹已經不想再待下去了,他往門外走去。
在他身後的背包裡,有一本書微微發熱。
身後的吵架聲越來越激烈,突然間,砰得一聲巨響,空氣驟然死寂。
喬星竹回頭,看到林淑倒在地上,後腦勺流出鮮血。
喬洪海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倉皇不已,“不,不,我沒想推她的,是我的手......我不知道......”
喬星竹冷淡地說:“先叫救護車吧。”
中午似乎不能先去爺爺那了。
喬星竹看著喬洪海急急忙忙撥打急救電話,一邊在心裡歎氣。
市醫院裡很安靜,除了少數病房裡傳來一些喧嘩聲。
被救護車帶到醫院的林淑經過檢查治療,沒多久後蘇醒,躺在病床上滿臉不耐煩。
醫生再度確認,“林女士,你是自己摔倒的?”
林淑:“對,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你一個醫生問那麼多做什麼,快出去,我要和我老公談談。”
醫生皺著眉頭看坐在一邊滿臉疲憊的喬洪海,不好多說什麼,搖著頭走出了病房,看到一位少年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遲疑片刻後,還是上前,問道:“你爸爸有家暴的跡象嗎?”
少年抬頭看了醫生一眼,平淡地說:“醫生,你說反了。你該問我,我媽媽有沒有家暴的跡象。”
醫生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少年又說:“不過實際上,無論我爸爸還是媽媽,都算是比較理性的那種,這次隻是意外。”
他摸了摸放在腿上的書,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醫生無奈搖頭,走之前看了眼少年腿上的那本書,《生命之書》,看起來就是很高大上的類型。
看不懂,看不懂......
喬星竹繼續低頭看書。
之前被吸入書中的那人還在叫喚。
【有人嗎?有人嗎?放我出去,求求你們了——】
【該死的,該死的,這裡到底是哪裡?】
【好多樹......快下雨了......】
看見這句話,喬星竹的眼神微微變化。
這時,喬洪海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坐在兒子旁邊,沉默良久,說道:“如果我和你媽媽離婚,你想跟誰?”
喬星竹頭也不抬:“我想一個人住。”
喬洪海失語,“可你還沒成年,一個人住太危險,我.......”
“如果我瘋了,媽媽會死的,你也會被我害死。”
喬星竹打斷他,冷靜地說出事實,他看著喬洪海,說:“我和爺爺一樣。媽媽太敏感了,所以她拚命抓著我這個看似正常的兒子。而爸爸你不一樣,你太正常了,正常得看不見我們所能看見的世界。”
喬洪海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兒子,幾乎語無輪廓,“是不是你媽媽私底下又和你說什麼了?要不要去看下心理醫生?我知道我們家有點問題,而你這個年齡很敏感,彆擔心去看心理醫生,有問題就需要去解決......”
喬星竹沉默不語,喬洪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幾乎以一種祈求的口吻說:“星竹,跟我走吧。”
喬星竹捏皺了書頁。
夏蘇溢老遠就看到了喬星竹,她被雙生子扶著,幾乎是一拐一拐地走到他身前,問道:“喬星竹,你怎麼在醫院?”
她看向喬洪海,“叔叔好。”
喬星竹像是鬆了口氣,“我媽媽有點事,要住院。”
喬洪海站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勉強撐出一點笑,“你們聊,我去趟前台。”
夏蘇溢察覺到這對父子間奇怪的氛圍,但並沒有多問什麼,冷靜地坐在喬星竹旁邊,清晰地感知到喬星竹腿上那本書的詭異,“你在看什麼書?”
喬星竹抬起書,把封麵朝向夏蘇溢,同時嘴上說:“生命之書。”
但他沒想到,夏蘇溢幾乎是同時間說出了另一個書名。
——《亡靈書》
喬星竹的嗓子有些沙啞,他重複問道:“你確定你看到的書名是亡靈書?”
夏蘇溢也意識到不對勁,她認真地點頭,指著攤開的書頁,對著書頁念出上麵的句子,“這一頁,我看到的是【迷霧自海麵升起,浮雲與海魚交融,死亡的光芒在交彙處燃燒】。你看到了什麼?”
喬星竹推推眼鏡,“一群大學生前往無駱村,卻一個接一個發瘋死亡的懸疑故事。而剛剛你指著的那一段話,在我看來是天下起大雨,大巴車再次啟動前往無駱村。”
夏蘇溢與喬星竹對視許久。
雙生子之一的林亮走上前,看了看書的封麵,以及他們指著的那段話,詫異地說:“我看到的書名是生命之書。”
“但你們指著的這段話,是雄獅聯盟聯手對抗某個領地的雄獅,死了好多小獅子。”
夏蘇溢沉默,喬星竹也沉默。